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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倾负一指流砂(26)

作者: 束姳 阅读记录

檀倾凄然大笑,笑罢,双目含泪,厉声道,“果是为了她?你以为她真的会为你生养子嗣?我堂堂楚国公主,百般委屈欲委身于你,就比不过这个贱人!此次来即墨是为了与燕寂痕结亲的,你明知道我爱你,却不闻不问 ,我本死了心,可是你竟为她来燕境!”

“交出来。”殇虔煞不为所动,丹凤眼内锋芒凌厉,直直地盯着檀倾。别人不知,他与檀倾自幼相识,她如何心狠手辣他了然与胸,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颜白多在她手里待一秒。

这般身子从楚地赶来,端是日夜兼程才可,她与他心里竟当真这般重要?她笑,凄凉悲哀,与殿内环身,眉梢一扬,痴痴然道,“她就在这殿里,你找啊!”

眸底泛开一丝血色,殇虔煞黑袍无风而扬,凰翼纷纷涌出,霎时四散而去。

檀倾若疯蒙癔症,肆意狂笑,见殇虔煞朝着偏殿的方向奔去,慢慢敛尽神色,哪还有半点疯癫的样子,抬手抚着黑发,突地扬了唇角,露出一丝血腥笑意,“那副场景,不让你亲眼见到,你恐永远不会死心。”

殇虔煞一路随着凰翼行至偏殿暗室,石门大开,门上血迹斑斑,心下一骇,身形一动冲进门内,一眼便见到染满血迹的颜白裹着一件外衣伏在诗如画怀里。

怎么了?殇虔煞怔然呆立,移步上前,颤着双手去碰,惊然见诗如画双目猩红,血痕密布的手上骨扇骤开。

他翻手而起,只须臾间,掌间鲜血四溅。再回眸,只见地上血污一片,诗如画与颜白已然不知所踪。细细打量,这暗室似是与一条暗道相连,只是这暗道之门似是被人以蛮力劈断。颜白与诗如画想必是从此处逃走了!

念至此,殇虔煞抬掌,凰翼蜂拥而去,与背后将石门强行粘合。

神色慌张的追出殿外,檀倾好整以暇的安坐,见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嬉笑道,“总归是残花败柳的人了,你何苦还这般上心。”

捏紧双拳,凰翼倾巢而出,密密麻麻附在檀倾身上,他面如沉雾,冷声道,“你究竟做了何事!”

檀倾一滞,想他或是在自欺欺人,不妨直言道,“那殿内不曾看见四名男子?他们动作倒是快,想来那颜白也是无甚趣味,白白送上门的居然不多玩几次,当真好笑。”

“你该死!”殇虔煞喑噁叱咤,恚怒眦目,瞬时右手紧握,凰翼翁鸣。

檀倾顿觉血肉紧缩骨络欲裂,凰翼若跗骨,惨叫一声,模糊间见到殇虔煞的样子,竟冷冷笑了,奄奄喘息道,“殇虔煞,你也有今天!若敢杀我,你也会被千刀万剐……”

十指如鹰爪,颤了又颤,终是长袖一挥,转身而去,檀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冁然而笑,径自掩唇,半是娇羞半是阴森,“纵使不在乎她肮脏的身子,一滩腐肉看你还怎么爱!哈哈……”

话罢起身,想着喂她服下的纯血丹,梦玲珑也该狂暴了!行至暗室,饶有兴致的打量石门上的血痕,檀倾理好自己的长裙,缓缓踱进门内,扑面而来的血腥让她作呕,看见地上凌乱的碎肉,她面色大变,急忙奔上前寻觅,骇然发现没有属于颜白的血肉,怎么会这样?这般大开杀戒,莫不是殇虔煞做得,他是如何带走颜白的?

“哈哈哈……”檀倾疯狂大笑,如此甚好,这场游戏可以慢慢继续,“颜白,最好你还活着!”

一遍一遍低声的呼唤、祈求,颜白鲜血淋漓,她的身体不停的战栗,“活着、活着!”诗如画咆哮,看着怀里的女子,心痛的窒息。他怎么会如此愚蠢,该死的是他啊,为什么颜白会受到如此伤害!

是不是置身在海里,身体若撕裂的疼一层一层扑打过来,颜白颤着眼眸慢慢醒来,阳光在眸子里流转,满目的白色,好像身体在变暖!从暗室出来,诗如画抱着她在即墨奔驰,他不能停,必须离开即墨,必须救颜白,她战栗的身体在僵直!

“追魂索命……”阳光里,眸子慢慢映出诗如画噙满汗水的年轻面颊,颜白颤着唇,喃喃呓语,他那双血色的眸子在她眸子里渐渐浓郁,颜白抬手扯着他的衣袖,断断续续道,“凝神丹……压制……戾气……”

脚步骤顿,他不敢置信的低头,见颜白闭着眸子,嘴里还念着“凝神丹”。心里泛起潮汐,潮涨潮落,他自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取一颗吃下去。

血色的浪涛上,一轮皎洁圆月缓缓升起,他眸内的猩红悄悄褪去。

☆、第二十八章 讹医

在心里不停重复着,“追魂索命……”,终于想起,讹兽,因为从不说真话,被称为讹医。看准一个方向,诗如画毫不迟疑纵身而下,他就在即墨。

横冲直撞闯进一间破败泥房,突然出现的阳光让正在研磨的讹兽不适的闭目,听见响动愈来愈近,才又抻着眼角望来。

小心的将颜白放在榻上,诗如画扑过去,“前辈……”

一句话还没出口,讹兽大手一挥,理了理脏乱的胡须,漫不尽心瞥了一眼,嫌弃道,“去棺材铺。”

诗如画一惊,跪在地上叩首,端端正正的三次,抬起沁血的额头,又道,“前辈……”

讹兽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又不耐烦的打发道,“无妨,回去养着,很快就好了。”

“前辈,”诗如画跪着上前,忽地想起是颜白让他来寻此人,想来总该是相识的,当下急道,“此乃颜白,鬼面暮花庄的颜白。”

讹兽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凑上前看了一眼,总算看清了血污下颜白的模样,当即抚掌大笑,“竟也有今天,哈哈哈……”狂笑良久,险恶的抽了抽眼角,对着诗如画道,“先滚出去。”

诗如画惴惴不安的在外面守着,不时听见讹兽癫狂的笑声。时间在诗如画心头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日落西山,讹兽开门出来,破旧的泥房落下簌簌的泥土,本就灰头土脸的老头更没了人样,他烦躁的扒开掩了眼睛的密发,露出坚毅的眉眼,打量诗如画片刻,淫邪的凑过去,“太不小心了,怎么搞的蛊虫都暴乱了!”

“她怎么样?”自动略过他暧昧的语气,诗如画急忙问道。

讹兽哼了声,似是对他不肯分享的不满,“下次小心点,保不准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好在讹兽的地方够隐秘,若不是他早已派人暗探即墨四处,或许还真找不到此地。诗如画整日守在颜白身前,端水喂药,她却是整日恍恍惚惚,双目无神的样子。讹兽亦是不再理会,有时看见她这副样子,在一旁嗤笑。

“师姐。”趁着诗如画不再,颜白恹恹开口。

讹兽抬眸看她,眸里满是无奈,半响才道,“看你身上的痕迹,确是绕指柔,最近只有一人来过,一个红沙女子,身上沉淀了浓重的胭脂香,像是青楼的人。”

颜白点头,听她难得有补了一句,“追魂索命针只能暂时封住梦玲珑,你要及早决定。”

颜白沉默,此次扰乱了梦玲珑,想再控制难于登天。正欲再说些什么,诗如画从外面回来,手里的东西还未发下便急道,“现在外面在全城搜捕,我们必须离开。”

既然出手,定会一击即中。檀倾会赶尽杀绝亦是在她预料中,虽然早有预计,心间还是紧了紧。可笑她竟不知檀倾为何害她,竟然只是因为燕寂痕么!

讹兽听罢起身,狠狠跺脚,嘴里碎碎念着,大致在骂着颜白的不省心,扰了她清静的日子。在房里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墙角找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锤子,又在阳光斑驳的那面墙上狠砸数下,取出一个金色锦包。

狠狠瞪着颜白,冷哼道,“你这张脸,我想毁掉很久了。”话罢也不理会二人的神色,坐在颜白榻前便是动起手来。

这种摇摇欲坠的泥房里,出现这样华丽的锦包实则怪异!诗如画慢慢敛了双眸,看着颜白在她的手下慢慢变成另一幅样子。颇有几分惊异的打量着她,看她一双手灵巧的像女子,实在不该是这副粗狂邋遢之人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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