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残看看小雷。
帅望道:“可能他也有。我四岁时,我妈妈也自杀了,我深夜去找她,然后在她尸体边呆了一夜。可能我不象……不象养我的人那么耐心,只是我觉得,这样,他心里的矛盾会少一点。我还是希望有人,关心他照顾他。不过,象,象韩掌门那样的人,并不常见。所以……”所以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所以,他这样不是必然的,所以……
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记得,象他那样的人并不常见,所以,他才没变成小雷这样吗?所以,他才没变成三残这样吗?所以,他那样狂热地想让别人不要遇到他经历过的痛苦。
帅望挥挥手:“去准备东西,我们明天可能要出发。带着小雷吧。”
三残道:“是。”
韦帅望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小雷习武。
如果没有人抱着我哄着我,有求必应,我也会这样吗?
雨忽然间落了下来。
小雷没察觉,韦帅望也没察觉。
小韦在想,如果已经留下伤痕,是否象小雷这样,会更好一点。你带着伤痕,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在正常人中生活,别人不痛的,你会觉得痛,别人觉得还好没问题的,你已经痛得想死,但是,还得站着,抱怨一声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懦夫。如果象小雷这样,会比较不痛吧?
祥林嫂是个受害者,在众人眼中,却成了……
我爹也是受害者,虽然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如果他缩在一角哭,他就不过是男版的祥林嫂。
所以,所以……
一个骄傲的人如何应对他人的喜好观赏痛苦的目光,如何应对他人对悲剧人物的嘲笑与轻蔑?
所以……
所以骄傲是七宗罪之首。
一把伞,挡在帅望头上,帅望愣一下,回头,看到韩宇,韩宇轻声:“下雨了。”
帅望微笑:“是。”
韩宇道:“下雨了。”
帅望笑道:“我又不会感冒,我又不用洗衣服,我反正天天洗澡。”
韩宇微笑:“只是被人看到……”
帅望道:“我不关心别人的感受。”
韩宇沉默,静静站在帅望身后,给他打伞。
韦帅望笑嘻嘻地:“除了关心我的。”转身搂着韩宇肩:“走吧。”
韩宇道:“贺堂主有关于祭祀的事找你。”
帅望道:“那我们得快点见她,我准备在战前去打探下消息,另外,带三残去见下丁青山也挺好玩的。要不她快点准备,明天就能举行,要么,她慢点准备,那就得看老子啥时有空了。”
韩宇道:“教主同贺堂主说时,委婉点,虽然,贺堂主并不太强调她的信仰,但是,据我观察,她对祭祀这件事是非常认真的。”
帅望纳闷了:“你说她真相信吗?”
韩宇道:“这个……”
帅望问:“啥人能相信把别人宰了,就会有啥东西保佑她呢?”
韩宇想了想:“不好说,她就是把自己一家都宰了,你爹就保佑她了。”
韦帅望默默无语两眼泪:“我爹……我爹他不是东西……”
韩宇笑问:“教主没跟三残提去哪儿吧?”
帅望道:“只同你说了,要出事就全算在你头上。”
一扭头看到冷迪了,韦帅望头痛:“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他这是拉磨呢?一圈圈地?”
冷迪小跑着过来:“教主,正好遇到你。”
韦帅望歪着一边嘴角:“大哥,我知道错了,眼看着到饭口了,您老赏脸留下吃口饭吧。”
冷迪愣了一会儿,困惑地:“什么?”
韦帅望无奈地:“没啥,一起吃个午饭吧。”
冷迪道:“不用了。你前面那句知道错了,是什么意思?”
韦帅望气结:“我误会您老人家一趟趟跑是想在我这儿蹭饭呢。”
冷迪困惑地:“什么?”然后终于明白了:“你在同我开玩笑?”
哭笑不得,我,我我,一趟趟跑,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就没想到咱也不熟,你同我开这无聊玩笑干嘛……
韦帅望很吃瘪,忽然间明白人家为啥让严肃点了,魔教教主不严肃的后果是效果太违和,人家根本不会哈哈大笑,只会一脸撞到门板的表情。
帅望气:“有话说吧,咱们一天见三次,熟不拘礼了。”
冷迪很不悦,拱拱手:“我有正经事同教主说。”
韦帅望笑,欠欠身:“大侠请讲,在下恭听。”
冷迪道:“区家的灭门案也在我手上呢。”
韦帅望当场翻白眼了,好家伙,这么快就报应到我头上了?
冷迪道:“证据区华子交给我一些,我听说,还有一些证据在你手上。”
韦帅望暴怒地:“在我手上?谁说的?什么证据?”我怎么没把区华子的嘴抽肿呢?真是遗憾啊!
冷迪道:“我也听说,你正打算去调查丐帮从何人手中接到的命令。”
韦帅望正经骂一声滚,韩宇手按他背上,拍拍:“教主,听冷迪先生有何要求。”
韦帅望把冷迪的娘和滚一起咽下去,噎了一会儿:“你想怎么样?”
冷迪道:“我要去查苏西楼的案子,区家的事,你自己查也可以,毕竟涉及到太多魔教的秘密,但是为了保证公正与可信,请教主接受我手下监督你调查的过程。”
韦帅望忍笑:“冷迪啊,你怎么不派人跟着你家掌门啊?你欺负老子好说话是吧?嗯,你要派谁跟着我啊?”
冷迪道:“区华子自己要求跟这个案子。”
韦帅望道:“涉案人员来办案,恐怕……”
冷迪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教主可能希望大家相信你的调查结论,没有比区华子更好的证明人了。”
韩宇道:“教主,他说的有道理。”
韦帅望默默看冷迪一会儿:“行,但下不为例,不是你啥时候想起来我挺可疑就能派个人来看着我,也不是你有证据证明我涉案就可以派个人来跟着我。”
冷迪欠欠身,我不跟你废话,查案的规则,我会同冷家讨论,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韦帅望看着冷迪勿勿离开,回头笑道:“这小子好烦啊,你觉得这主意真好吗?我咋觉得我有点后悔呢?”
韩宇但笑不语。
韦帅望也笑了:“很好玩的人,是不是?”
韩宇扭头:“那边是谁?”嗯,我不同你讨论这问题,你明明是热脸贴人冷屁股了,你还觉得好玩……你可别问我,我不爱说谎。
韦帅望笑骂:“滚。”
贺白艳在大堂外等候着,远远见韦帅望过来,已跪拜在地:“属下贺白艳拜见教主。”
韦帅望说声:“请起。”径直向前行。
贺白艳忙起身跟上。
韦帅望问:“什么事?”
贺白艳道:“只是一些仪式,想请示教主。”
帅望道:“说吧。”
贺白艳道:“这里……”
帅望点头:“房里说。”
进了房,韦帅望直接倒在卧榻里:“过来坐。”
贺白艳道:“属下不敢坐。”
帅望笑:“那过来躺着。”
贺白艳只得笑笑,在榻边坐下:“属下来谈的事,教主可能不喜欢,我坐在边上,方便一会儿跪下磕头请罪。”
韦帅望支着起头,看她一会儿:“你该不是来同我聊血祭的事吧?”
贺白艳道:“有人自愿血祭魔王。”
韦帅望看她一会儿:“自愿?自愿到啥地步啊?”
贺白艳道:“自愿在祭祀上献出全部鲜血与生命。”
帅望道:“不准。”
贺白艳道:“教主,大祭不用血祭,小祭他们一样会偷偷把约定的祭品献上。只是白白让教徒们不满。”
韦帅望道:“任何时候献祭,参与者都按谋杀同谋办。”
贺白艳道:“教主为了免一个人的死,要杀多少人?”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小贺,你真的相信献祭能得到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