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点点头,缓缓欠欠身:“多谢你的……”帮助吗?
那个横剑在脖子上,大叫:你快逃,不然我死在你面前!的韦帅望,那是帮助吗?
冬晨轻声:“对不起……”内心尖叫,别这样,不要变成这样!
是我告诉他要克制的!
他不会再用生命威逼别人逃命了。
以死相逼是一种任性。
我也有拼命去救你,可惜,救不到你,只能增加你的伤痛,你决定不再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伤痛了吗?
也是理智决定。
帅望淡淡地:“不必自责,伤亡与意外总是难免的。择善固执,难能可贵。即使后来你违背我的意愿,那也是好心,希望我活下去,目地与结果都是好的,多亏你的坚持,我才能活着。”
沉默一会儿:“谢谢。”
冬晨沉默一会儿,终于道:“告辞了。”
帅望点点头:“恕我不能远送了。”
韩宇送上汤药:“说那么多话,痛了吧?”
帅望默默喝下汤药。
韩宇问:“累了吗?睡会儿吧。”
帅望点点头。
韩宇半扶半抱让帅望躺下,掖好被子,让侍卫们在外面守候,自己静静侍立。
当年,看到天真的小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他一直以为,啊,原来有人可以坚持。
看着小朋友花更长的时间变成同他一样的成年人,韩宇苦笑,那之前的挣扎是什么呢?
抓不住的东西,死不放手,只是折断手指吧?
这可怜的小朋友是半神,抓得大地为之震颤,到最后还是这后果。
缩在不足两米的床上,一床锦被温暖着不能自控的身体。
芙瑶对冬晨讲述的经过,感觉有点困惑。
想了半天:“你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
冬晨半晌道:“给敌军大范围下毒这种手段……”
芙瑶想了想:“你觉得毒死一万人,同砍死两万人不一样吗?”
冬晨道:“毒药这种东西容易出意外。”
芙瑶忍不住笑:“胡说,韦帅望是用毒专家,只要没人捣乱,很少出差子,难道除了你,还有人能近得他身前抢他手里的毒药?”
冬晨道:“如果不小心飘到城里。”
芙瑶十分不解:“小韦既然说是让人发病的量,我觉得他应该是想下到水源或者食物里,不是象你那样随手一扔。”
冬晨道:“我是觉得这种办法容易出意外,没必要一遇到问题立刻想毒死对方,可以用别的办法。”
芙瑶问:“例如?”
冬晨道:“他或者能想出别的办法。”
芙瑶点头:“啊,他负责想办法,例如感化死对方。”
冬晨觉得很无力:“使用这种手段,他会经受良心谴责,也会为武林不耻。”
芙瑶想了想,这回终于理解了:“这样,你是这么想的,你说的也对。这种事,小韦去做,即冒险,又不光明正大。应该派黑狼去干,出了差错,或者魔教就洗白时,只要让黑狼离开即可,反正黑狼对于魔教的位置也不感兴趣。这倒也是。我看这件事,确实可以同黑狼沟通一下,提供资金与技术,如果他不在魔教,进行这种活动,就更合适了。不过,你应该事先同帅望商量,而且当时黑狼不在,你们鼓动小梅出兵是冒失了。至少你靠近他时,要出一声,你当时就想抢他手里的毒药吧?”
冬晨先是感觉到深深的无力,鸡同鸭讲嘛,这不是?
然后怒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做就更卑鄙无耻了。我是说这种大规模下毒就不应该做,如果人人都这样做,你给我下毒,我给你灌水,无限制地使用屠杀手段,总有一天全人类会灭亡的!”
芙瑶当即就呆住了,瞪着冬晨:“你在开玩笑?”
冬晨愤怒地:“我没有,正是你们这样的人挑起战争,让这个世界充满战火!”
芙瑶看了冬晨半天:“这么说,你真的觉得你阻止韦帅望在敌军中下毒,拯救了全人类?”
冬晨道:“我是说,我不是说这次,我是说长久地看!人类不能这样下去!”
芙瑶沉默了,过一会儿:“传御医。”
冬晨目瞪口呆:“什么?”
芙瑶回头向苏西楼:“看着他点。”
冬晨呆住:“你要干什么?”
芙瑶道:“我让太医看看你的伤,没别的意思,别担心。”
冬晨看着芙瑶,没别的意思?别担心?什么意思?担心什么?
114软禁
芙瑶看一眼苏西楼,苏西楼点下头,嗯,制服了,没问题了。
芙瑶放心,也不避冬晨:“张太医,你觉得他正常吗?”
张太医欠欠身:“臣观太保之相,口干舌燥,双目怒视,两颊潮红——”
冬晨气了个倒仰,我,我这分明是被你家公主给气的好不好?
张太医道:“确系肝火大动,火灼伤阴,炼液为痰,痰迷心窍之象。闻太保之言,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倨贵也,似狂疾始发之态。然其刚历大劫,惊骇悲恐,意志不遂,亦可能只是短暂的情志失畅,并不为病。殿下容臣切问,再做诊断。”
芙瑶点头:“西楼,让他伸手。”内心喃喃,说人话有多难啊?不就是看起来象有病,不过也可能是受刺激了,一时失态吗?
简明版:我不知道。
委婉版:还得再查。
被你这一通胡扯,不明真相的以为多高深呢。
冬晨至此已觉哭笑不得,人家根本不同我讲道理啊,人家直接认为我精神病啊!
小韦暴跳打人算个屁啊,弱毙了!
世人本多如是吧?韦帅望的反应算好的了。我的择善固执不被世人理解一至于斯,夫复何言。难怪佛家慈心止杀也只得拿出地狱来吓唬世人。
张太医本来还觉得这人至少逻辑正常,一看他竟然笑了出来,立刻就断定:果然怒笑无常,痰迷之症啊!
张太医想了想道:“脉象弦滑,依不才之见,太保想必头痛昏沉,少食难眠,大便秘结,或者两胁胀痛常叹息,或者心烦易怒,口苦干渴,素来恐怕也是易怒的。向闻太保温文恭让,嗯,其实这怒火要是发出来倒无妨,越是隐隐不发,越是郁结于心,多思多虑,久而伤心脾,肝经气郁,肝郁气滞,气滞血瘀,老朽说的可是?”
冬晨愣了一下,嗯,是啊,然后气结,我***当然睡不着吃不下,洗马河边伏尸二万,我能睡得着吃得下才是有毛病吧?至于是不是易怒的……冬晨沉默了,是,他的温文只是教养,他不是真的不生气,他只是忍着。让这老太医说中了,气得两胁胀痛也是经常有的。
张太医点点头:“想必说中了。”转头向芙瑶道:“殿下,恕老朽冒犯,太保家人,可有狂傲妄为不肯为人下者?”
芙瑶差点没绝倒:你是骂我呢吧?
怒色一闪而过,呸,这死医生根本不知道我同他有半点关系。芙瑶想了想,狂傲妄为,象冷湘,抢王妃预谋掌门,够狂傲不?象我那娘亲,啐,谁要做王妃,不是皇后我不要,够狂傲不?象我……
算了,别提我了。
芙瑶点点头:“嗯,恐怕……”
老太医道:“禀赋是天生的,若父母皆狂傲之性,则其子女十有亦如是。此种禀赋,顺则意气飞扬,逆则肝郁成疾,愈是聪慧者,愈多思虑,若再经大变故,惊恐悲怆,则五脏俱伤,气血两虚。固在脉象上弦滑而燥快。”
冬晨默默地想,我重伤之后被点了穴了,我能不弦滑吗?我快被气死了,我能不燥快吗?你个死老头,你仔细看看老子,象个疯子吗?
老太医道:“臣观太保恐思虑已伤,故执于一理固守不肯变通,日常必每多偏执。太保之症,当以疏肝养心,活血化瘀为上。”
冬晨震惊地看着那死老头:“什么?”我择善固执叫偏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