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看帅望一眼,轻声:“不得无礼。”
帅望过去,坐在韩青床边:“他会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吧。”
韩青沉默。
帅望也沉默,过了一会儿:“只要是一个适当的机会,既然是适当的,你何必想那么多?”
韩青良久道:“中原侵略我们,我们打回去,那就是适当的机会,打回去,是正义的,打回去,然后一直打到中原的京都去,然后占据不还,那就是侵略。”
帅望轻声:“整个中原都是姓赢的侵略出来的。难道再分成五十六个民族,才是正义?”
韩青苦笑:“帅望!”
帅望道:“你不做我不做就够了。我们这么善良,非要送了自己的老命,岂不更显得天底下都没天理了,我们应该活得好好的,告诉大家,好人才命长呢。”
韩青被逗笑:“是,你活一万年。”
帅望沉默,半晌苦笑:“你说过,你不会猜忌的。”
韩青点点头,微笑:“不乱想了,帅望,把药拿来,对了,晚上记得加些安神的药。”
帅望给韩青煎药,药香泛出来,韦帅望轻轻扭扭他的手,除了拆弹不好使,做别的还没问题,咦,这不是挺好,很久很久都不用再拿剑了,呵,这个世界真的很精彩,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桑成哭够了回来,发现一切都变了样子,他师父受伤倒在床上,韦帅望又正常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虽然不象以前让人眼花,但运动频率绝对比正常平均值要高。看见桑成回来,伸手一指:“我煎药,你扫地。”桑成一看,地上到处是药渣,抽屉统统开着,典型的韦帅望工作后状态,他过去一一收拾好,嘴里忍不住重复:“拿完一样东西,就应该把口袋系上,抽屉关上,看看你,弄得一地……”
只见韦帅望抱住头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他不禁一惊:“怎么了?”
韦帅望呲牙咧嘴:“头痛,头痛,哎呀哎呀,”终于忍唆不禁,大笑“你的紧箍咒念完了?“
桑成瞪着他,再也忍不住,学韩青的样子,在他头上敲个爆栗,韦帅望哎哟一声,继续暴笑。
桑成见韦帅望反应良好,再接再厉伸手一推,韦帅望坐倒在地,还是笑,桑成也笑:“你这臭猴子!”
桑成觉得韦帅望还是不是原来的韦帅望,可是这一回的韦帅望,比原来的韦帅望好象还要好。现在的韦帅望让人很舒服,如果只是让别人舒服,那也不算好,最重要的是,韦帅望自己好象也很舒服,他收起的刺,不但不再伤人,也不再伤他自己。桑成看着坐在地上笑的韦帅望,想,这样子的韦帅望,即使没有功夫,也不会太难看吧?
第 81 章
81,九九归一,完
帅望在一份代理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冷秋接过去,看看:“真难看,别说你是冷颜教出来的。”
冷颜在一边笑笑:“掌门面前,谁敢提自己的书法。”
帅望切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冷字能写出三点来?写字嘛,不就是记录嘛!”
冷秋在合同另一边,签上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韦帅望侧头看了一会儿,说:“嗯,也不算——特别好看,是不是?”
冷颜暴笑:“也不算特别好看,白纸黑字而已,只是无出其右。”
帅望轻轻切一声,歪着看了一会儿。
冷秋笑笑,过来,把着韦帅望的手,在宣纸上重新写下韦帅望三个字,漂亮!
韦帅望侧头一会儿,问:“这东西不难学吧?”
冷秋道:“不难,如果不是一只坐不住的猴子的话。”
韦帅望瞪他一眼:“切!”
冷颜把契约收好,韦帅望沉默一会儿:“你愿意教我吗?”
冷颜回头看看他,你对谁说呢?
冷秋假装没听到,过了一会儿说:“这个辈份不太划算。”
韦帅望忍不住喷笑出来。
所以,后来每天韦帅望都在冷秋那儿学写字,先是冷秋的训斥,然后是韦帅望的顶撞,然后是哇哇大叫,然后开始惨叫,然后重新开始。
韩青病好后,发现韦帅望居然每天跑到秋园去玩,大为震惊:“帅望!”
韦帅望笑:“我离他近点,也许他就不会动杀机了”
韩青叹息:“帅望,你倒底还是小。”
韦帅望再笑:“至少,离他远,不代表安全。”
韩青沉默了,不,韦帅望不小,他虽然同以前比起来安静从容多了,可依旧是主动出击的性格,你要杀我吗?好极,我送上门去给你机会,我也要看看你倒底有没有破绽。
有没有?每个人都有。
再冷血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一个他本来就很喜欢的小孩子。
如果冷秋没什么别的想法,他会放过韦帅望。
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准备呢?
以韦帅望的明敏,每天缠在冷秋那儿,会让冷秋什么事也不能做。小家伙天上地下无处不去无处不玩,什么东西也躲不过他的眼睛,如果冷秋准备做什么的话,韦帅望一定会知道。
帅望会及时通知韩青,即使他已无能力通知韩青,他的意外,也会让韩青明白,出事了。
韩青沉默很久:“帅望,你不是觉得活下去更重要吗?”
帅望笑笑:“一起活下去更重要,我正是这么做的”
韩青叹口气,给帅望的大头一巴掌:“你这个——”
帅望,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全心全意,为那个人考虑。
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
做父亲能接受孩子这种牺牲吗?
什么样的父亲能让孩子去做这种监视刺探工作?在一个那样危险的人那里?
快中午时,帅望收起东西,冷秋闲闲地:“午饭平儿给你准备了甜点。”
韦帅望迟疑一下,口水,想了想:“不了,我要陪我师父吃饭。”
冷秋哼一声:“你师父会担心你,是不是?”
韦帅望大言不惭地:“我不在,他多寂寞。”
冷秋抬起头:“是啊,他寂寞得过来找你了。”
帅望看见韩青,笑,得意地举起纸来:“师父,看我的字!”
韩青正要同冷秋打招呼,看到韦帅望的字,微微一愣,马上微笑:“进步很快。”
冷秋笑:“是啊,进步真快,看!”他伸手,拿开桌上的宣纸,墨痕直透到桌子上:“这就叫力透纸背。”
韩青陪笑,不语。
冷秋笑道:“你的表情好象不是高兴啊。”
韩青笑道:“我当然高兴!”
冷秋道:“你没有想到吗?书法同剑术的关系?”
韩青沉默一会儿:“师父是说……”
冷秋笑道:“当你可以把字痕透到几十张宣纸以下时,手腕就一定有足够的力量挥剑了。帅望已经可以开始练剑了。”
韩青微笑:“我想是的,我正想同师父说,我要离开冷家。”
冷秋依旧微笑,只是垂下眼睛。
帅望慢慢放下手中的宣纸,呵,游人观伶伶观人,他没发现冷秋的秘密,冷秋发现他的了,帅望说:“我不练剑!”
冷秋还是看着地面微笑:“你会成为天下第一剑。”
韦帅望说:“我发誓我不再练剑!”
冷秋抬起头,微笑,看着韩青:“看,这才是孝顺。”
韩青道:“我会带他离开冷家,天下这么大,韩青不同师父争,帅望也不同师父争。”
冷秋微笑着,抬手给了韩青一记耳光,轻声说:“好一个不猜忌,好一个不争。”
转身离开。
韦帅望转过身:“师父!”
韩青微笑:“没关系,我们走吧。”
韦帅望大声怒吼:“我说了!我永永远远不再练剑!”
韩青抓住帅望的手:“我们走!”
韦帅望用力挣扎,韩青的手犹如铁铸,帅望被一步步拖出秋园,韦帅望放声痛哭:“我只是你仇人的儿子,我不要你再为我同你师父反目!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