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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帅望的江湖(742)【第1-4部完结+后传+前传】

奇圭很感激那一场战事的磨炼,但同时,他也感叹,如果他有鸟皇那样的母亲,根本不必受这种磨炼,而且所谓磨炼,总要以后用得上的才叫磨炼,用不上的,或是捱不过去的,是磨难。

骑在马上,走得快些,不留心,一个跟头翻进水沟里,出来时身上衣裳湿透,可是他不敢停下来换衣服,人人都在飞跑,没有南国的兵力,只得拼脚力,有马骑已经不错,用一双腿跑路的人都没说什么。就那样让风吹干了衣裳,没有感冒没有生病,就那样过了三年,人长高了长大了,面目脱了稚气,威武而严肃。回到宫中,大哥玉玺还是老样子,不过是在宫女中玩笑同世子们吃喝取乐,天大的事不过是父皇问他武功学问,同样过了三年,太子依旧是个顽童,奇圭却已老了。可是太子还是太子,二王子还是二王子。

奇圭有没有不服?没有,他看过鸟皇在沙场上指挥若定杀戮决断,就已明白一件事,不可与鸟皇为敌,这个女子,除了有一点念旧外,是铁打的一个人,不要同她作对,她心有七窍又坚如铁石。

可是现在奇圭被推到台上来,不是他想,而是他不得不做,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最后结局也是一样的,他只想保住他的人头。

那些年的争战,只有跟在鸟皇身后,才有一丝安全感,鸟皇一双手冷硬地握着奇圭的手:“跟在我后面,我在你就在!”那样肯定的保证,只有跟在鸟皇身后,奇圭才能安下心来,鸟皇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么多年来,竟在母亲的仇人那里,在危险万状的战场上,才找到一丝安全感。有许多时候,奇圭渴望鸟皇是他的母亲。

一回来宫中,一切回复原样,鸟皇仍是冷淡的母后,奇圭知道鸟皇心中他与他母亲是不一样的,偶尔鸟皇眼中也会流露出一丝痛爱,可是有什么用呢?鸟皇的铁翼下庇护的只有玉玺一个人。

奇圭只有自己,他必得做出抉择。

远远就可见旗帜连天,兵甲云集。

烈日下,兵士整齐而迅速地行进,他们准备充分,器械犀利,马匹壮健,正是奇圭以前熟悉的作风与军纪。

同这样一支铁骑军对抗,奇圭不相信他父亲剩余的军队可以支撑过一个月,即使他们占地形之利,据城顽抗,也几无胜算。除非——向北边借骑兵来,如同前院打狼后院进虎。而且,一旦出现那种局面,安志与尹军未必就肯认输,到时引南国军队出关(或者反过来,小念向南借兵,而安尹向北借兵),最大的可能是演变成两巨头在北国的国土上开战争夺北国国土的情形。

奇圭不想失掉自己的脑袋,更不想做亡国奴,王族的人一旦成了亡国奴,生不如死。小百姓还可以苟活下去,象他这样的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岂能偷生——他想偷,人家也不会允许他偷下去,象李后主,受尽凌辱而亡还不如早死痛快。

奇圭吸一口气,救自己与救这个国家,唯一的希望,就在他手里的这张纸上了。

奇圭拍马上前,离军队尚远就已被人截住问话:“什么人?”

奇圭报上名头,声称自己有母后的亲笔信给安大将军。问话的人并不上前问候,回头吆喝一句,呼啦一声,数十个人一字排开,拉满弓,黑亮亮的箭尖对住奇圭。奇圭身后的侍卫微微骚动,奇圭抬起一只手,阻止侍卫,慢慢下马,双手举起他亲笔伪造的书信。

一个军士长模样的人,以同样凝重的姿态慢慢走过来,将那书信取去。

书信不知被到什么地方,奇圭就在弓箭手侍候下等着。

在马上坐着,等上十分八分钟,本是一件小事,可是面对利刃,身体自然会紧张僵直起来,时间会过得特别的慢,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马上变得非常痛苦,而变换姿势又象是示弱,奇圭觉得额上慢慢渗出汗来!

等来的会是什么?是二位旧部的迎接,还是一支穿胸而过的利箭?

约莫一刻钟,奇圭听见一声号令,后排垂手而立的数十人忽然刷地拉开弓箭对住奇圭,奇圭也觉得胸中气血“呼”的一下沸腾起来,一腔子热血好象都要冲到头上一般,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只是脸色微微发红,好象天空中的太阳忽然变热。

奇圭身后的侍卫队却“哗”的一声开锅了一般,惊叫的惊叫,后退的后退,拨刀的拨刀。

留给二王子的侍卫也都是二流货色。

奇圭头也没回,冷冷地:“收刀!”

五秒钟的迟疑,这十五岁少年一向的冷峻威严起了作用,侍卫们慑于这孩子素日之威,不敢违令,一阵凌乱的刀入鞘声。

面对数万大军,面对利箭,拨刀岂是聪明之举?

那军士长倒笑了,解释:“王子想必也不希望我手下拉弓拉到手软,松了手,让王子中流箭而亡吧?”说话间,第一排拉弓的人果然收弓而去。

奇圭没有表情,看在别人眼里,也就是泰然自若,奇圭却知道,自己还差得远,他手心里全是冷汗,双腿已发麻,如果立刻请王子进帐,奇圭不知自己能不能稳稳当当地迈出第一步。

烈日当头,可是奇圭不觉得热,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热,汗水依旧从头上淌下来。

那一年,奇圭十五岁。

被人用利箭指住半个时辰以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手软,堂堂王子中流箭而亡,才是大笑话。

拉弓的人都换了四次,终于有人来传奇圭进营。

见皇上也没这么费事过。

副将的衣饰,几无差别,面前十余个副将侍候,奇圭终于火了:“我已经等了很久,我要见安将军!”

一个副将道:“安将军不会见你的,你如实回答问话,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奇圭冷笑:“我若不回话又怎么样?大刑侍候吗?”

那副将微微欠身:“不敢,不过殿下要是不想答,我们就到京城再谈也无妨。”

奇圭沉默一会儿,这个副将好一张利口,这人是谁,他的声音他的姿态里有一种奇圭熟悉的影子在,是什么?这人是谁?奇圭一定认识他。

奇圭问:“你是谁?”

那副将不答,换了一个人问:“请问二王子,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

奇圭怒道:“你问我话?”

另一人道:“事情危急,将军有不得已之处,请王子从权。”

奇圭只一愣就知道原故,他们为什么要轮流问话?他们在掩饰什么?他们在掩护什么人?想必冷雪琅已到过大营,且未得手。他们本可以派一个人来问话,即然有这么多人,那么,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人,就在这个帐中。这个重要的人是谁?安志还是尹军?

奇圭沉默一会儿,料想安志在这种危急时刻是绝不会现身的,只得道:“母后亲手交给我。”

另一个副将问:“皇后可是受了协迫?”

奇圭顿住。

什么意思?

又换了一个问:“倒底是你们逼皇后写的,还是你们伪造的?”

奇圭的脑子里在一瞬间如同燃起烟花爆竹,五颜六色乱闪,礼花飞溅,一万种念头涌上来,最响亮的念头是:“完了,他们发现了,我会死在这里,我是依贵妃的儿子,我会死得很惨!”

16

被人用利箭指住半个时辰以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手软,堂堂王子中流箭而亡,才是大笑话。

拉弓的人都换了四次,终于有人来传奇圭进营。

见皇上也没这么费事过。

副将的衣饰,几无差别,面前十余个副将侍候,奇圭终于火了:“我已经等了很久,我要见安将军!”

一个副将道:“安将军不会见你的,你如实回答问话,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奇圭冷笑:“我若不回话又怎么样?大刑侍候吗?”

那副将微微欠身:“不敢,不过殿下要是不想答,我们就到京城再谈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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