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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159)

蠢笨的觉得扫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也有聪明人,立刻想到卫成清早上衙门来隐晦的说过,大概意思是昨个儿天生异象不是上天对朝廷不满,而是相助于皇上除害来的,被除的是谁?是哪怕人在屋里还是让雷劈死了的国丈爷。卫成他这么想,现在看来,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清早还满脸哀色的大家伙儿都露出大快人心的表情,只差没明说国丈该死!

卫成功成身退,坐下喝他的茶,想他的事情去了。

当年殿试之后,他馆选进翰林院,在庶常馆待了两年,跟着升了七品编修,然后是六品侍读,到今年才当上从五品侍读学士。前后加一加他在这儿有四年了,二十三岁来的,如今二十有七。

在翰林院,说闲也闲,说忙也忙。

闲在于不用进宫的时候,翻翻书也能过一天。

忙在于你比别人差太多,要学的就多,经史子集都要去读,不光要读,还要读透。读透了才能到御前去伺候,给皇上讲经不是个草率的活。

卫成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时至今日,他学问也就凑合。可能比天底下九成多的读书人要好,却比不上衙门里这些老翰林。他是走偏门得了皇上的重用,这才在衙门里站稳脚跟。很快,国丈没了的消息就要传遍,那一家子跟着就要退出朝堂,他也要去通政司顶差事了。

通政司右通政,是个你只要正直就容易得罪人但同时也很要紧的活。

经历过前几个月的大风大浪卫成那颗心都快成铁打的,坚强得很。现在不少同僚发觉他运道好,除非是没得选必须要对上,平时没人来招惹他,头顶这个光环去通政司,想来倒是不错。

又想到等过两天圣旨下来,娘她们的诰命又能升上一升。

六品是安人,五品是宜人,至于四品——叫恭人。

卫成是个出主意的,具体的事情不用他经手,他从宫里出来之后就挺闲。要是平时就埋头做分内事去了,今儿个心里装的事多,一会儿想到国丈那边,一会儿想到宫里,又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翰林院,真没顾得上做什么。

不光是他,同僚也差不多,他们起先围着讨论了一阵,回头就有人写文章去了。这回国丈铁定完蛋,大家伙儿自然要紧随皇上的步伐,写文章抨击几句,也帮着引导一下民间舆论。

别人倒是干劲十足,季翰林心都凉了。

昨个儿天生异象,他们还觉得反击的机会来了,拿这个做文章怎么也能逼得皇上方寸大乱,给自己赢得喘息之机。结果呢,皇上没怎么着国丈没了,人没了不说他还要背黑锅。

卫成是帝王心腹,他说的话不就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是想把国丈推出去受百姓斥骂。国丈背上这样的污名,他儿孙全完,包括弟子门生也都会被牵连,皇后哪怕不废,有这样的父亲气数也尽了,太子就不用说,破相之后已经没有机会,等时机到了他总要把位置让出来的。

完了啊,国丈一死就全完了。

怎么说全凭皇上一张嘴。

百姓都是蠢的,随便引导一下他们就能排队上国丈府门前去扔粪蛋吐口水。

季翰林心全凉了,怪只怪他从前受过国丈大恩,就跟着站了队,现在凭他能做什么?他只能把头往下缩,藏得深一点,别被牵连。

一天之内季翰林想了卫成无数次,卫成一次都没想到他。

卫成随便喝了两碗茶好像就到下衙的时间,回去路上他听了听,大街上已经有人在唾骂国丈,皇上的人还编出了顺口溜,边走边嚷嚷,大概意思是说昨个儿那雷就是来诛歹人的,那些被劈死的没一个好,最坏当属国丈爷。结党营私同皇上对着干不说,又纵容全族为非作歹。国丈势大,又是皇上的丈人,皇上哪怕看出他是个坏胚一时还不便处置。好在上天体恤百姓,不忍看皇上受奸臣掣肘,降下九天神雷生生劈死了他。

昨个儿那出实在骇人,以至于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事,议论的人多,消息传播就快,有心人还没来得及利用,皇帝抢先派人引导,结果非常成功。

外头传的实在太有道理了,昨个儿被劈死的好像真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国丈,都中风了人在屋里躺着,这也能把命丢了,那雷还能不是直奔他去的?

他是祸害,是满京城最大的祸害,现在祸害死了,他家里人再也不能作恶,老百姓恨不得炸爆竹庆祝,真是大快人心。

回去这一路卫成听到的全是这些,他也好奇,好奇国丈到底怎么被劈到的?

还是老天爷真的开了眼?

知道他坏冲他去的?

想不明白他就懒得想了,只当上天长了双慧眼,能辨黑白。过程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终于彻底扳倒了国丈爷,还利用这次的异象造了波势,以后谁要存着谋逆之心都得好生想想。

现在朝臣包括百姓都认为皇上有天道相助,这是好事,以后要推行法令措施能少许多阻力。

卫成是带着笑回去的,回去看见牵着宣宝走在院子里的砚台和跟在旁边看他们兄弟的蜜娘,他笑意又多了两分。姜蜜看到他不做作的喜悦,问:“有好事吗?”

卫成迎上前去,点点头说:“我兴许要升官了。”

第122章

乍一听见升官,姜蜜有些茫然。不光他,过来开门的卫老头也一样。

“又要升官了?前头不是刚升过?”

卫老头心里还犯嘀咕,之前听别人说过,文官想升职比较难,因为立功的机会不多,主要靠述职考评,根据评价决定升迁。哪怕官运好的很多也是三年一跳,哪有像三郎这样一年三跳的?

卫成不清楚他爹在想啥,他边走边问:“爹今儿个是不是没出过门?外头传那些听说了吗?”

“你是说国丈多行不义遭了雷劈?”

“嗯。”

“这事儿都传疯了,不用出去就能听见有人边走边唱,我们下午还在说能有这么巧的事?是真的?”

卫成点头,说:“是真的,具体怎么个情况不清楚,人的确没了。国丈一没,他膝下几个儿子全要丁忧,就空出了职位来,那职位要紧皇上不敢随意提拔人,有准备让我顶缺。这事我进宫的时候听皇上提了一句,圣旨下来之前不敢说死,爹你们知道了也别出去声张,等等看吧。”

听到说升官吴婆子也从屋里出来了,问他大概是升几品?

“还不一定的事……”

“每回都这样,我还不知道你?就说几品吧!”

卫成停顿一下,跟着比出四根手指。

“四四四、四品官?”

“皇上有心将我调去通政司,做右通政,是正四品官,衙门里的三把手。”

吴婆子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滑,好在她边上就是姜蜜,姜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她稳住。这会儿吴婆子整个人已经神游天外了,那模样很像当初诰命加身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脸痴傻,啥事儿都顾不上,脑子里只有正四品官,正四品京官。

八辈祖宗在天有灵,祖宗保佑。

刚才一直没吭声的砚台仰头问说:“四品官很大吗?”

姜蜜摸摸他头,说着要是在地方上四品是很大的官,在京城嘛,头顶厉害的还多,“可你爹这么年轻,这年纪很多都还在考举人,能当四品官厉害极了。”

砚台听着这话也很兴奋,脸蛋红扑扑的,姜蜜知道他心里对男人存着崇拜,只是嘴硬不说。

“对了,相公你说通政司,这通政司是什么衙门?”

卫成带头往厅里走,进屋之后坐下来才说:“官员呈递进宫的文书就从通政司走,还有民间伸冤,包括登闻鼓告御状的全都归通政司管。那衙门里最大的官是正三品通政使,通政使姓刘。刘大人年事已高,精力不比年轻人,这两年管的事越发少了。那边衙门大小事主要是左右通政商量着办,国丈先前能拦下那么多状告他的很大一方面就是把持了通政司,堵了皇上一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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