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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223)

听着这话,先生心里舒坦了:“老夫教过许多学生,聪明的愚笨的都见过,最后的高低成就却不是照聪明劲儿顺排下来,越是天分好就越要刻苦用功。”

这个话卫成格外认同。

世间聪明人多,就好比大房的毛蛋那也是很聪明的,要不聪明他能想到那种发财的办法?

……

皇上另外给太子选了个伴读,这个岁数上比太子还略大一些,甭管他背地里怎么想当面都能奉承讨好,多数时候太子都是高兴的,偶尔会想起卫煊以前在尚书房学习的样子,明明是小人儿一个瞧着还分外老成,看过来的眼神经常让人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想起卫煊,太子就烦躁。

他烦,宣宝不烦。宣宝记得在尚书房先生是怎么安排时间的,回到家里他还是照样要求自己,清早要晨读,然后识字写字。他和阿爹商量着给自己拟了个方案,跟着实施起来,日子过得充实根本就无暇去回忆,难得想起来也平平静静的,不剩什么波澜。

宣宝这么上进自然会影响到他哥,砚台大好几岁呢,会甘心落后于弟弟?

他们兄弟好像一夕之间就告别了先前轻松散漫的生活,子女三人里面还悠闲的只剩福妞。福妞生在冬天,她也喜欢冬天,尤其落雪天她就会闹着要出去玩,姜蜜时常穿着防风斗篷站在檐下看女儿在院子里玩闹,她喜欢玩雪,好在人还听话,哪怕张嬷嬷说不听只要姜蜜喊她一声,说差不多了让回屋来,福妞哪怕舍不得她的雪人也会丢手进屋里去,任由娘亲拿热水给自己泡手,泡到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娘。”

姜蜜拿帕子给她擦手呢,听闺女喊她嗯了一声。

“娘啊。”

姜蜜抬眼,使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福妞说想吃暖锅。

“头年吃过两次,那会儿你才多大?不过刚满岁,还记得这?”

“大哥说的,好吃。”

看她满是向往姜蜜捏捏闺女胖脸儿,笑话她是馋嘴姑娘。福妞就抱着她娘的胳膊将脸往她身上埋,埋过去的时候又注意到她娘手上戴了个殷红的镯子,小姑娘一看就喜欢,盯着瞅了有好一会儿。

姜蜜又想起抓周的时候:“喜欢这个?”

“嗯!喜欢!”

“那就听话,好生吃饭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也会有各式各样的首饰,比娘多。”姜蜜也是嫌冬天里戴个绿镯子瞧着冷,才换了只,这姑娘眼尖就注意到了。

不慌不忙的这一年又要过去,腊月头上,卫家迎来了个熟人,来年开春会试开考,林举人早说了他要再应一届,这就来了。这次林家嫂子没陪,听说是身体不适没敢远行,她怕帮不上忙反而耽误事。林家嫂子没来,另有其他人跟林举人结伴,抵京之后他还是先来卫家拜访,这次是卫成做主,还是借了院子给他。

那院子姜蜜本来有心要脱手,计划脱手是想着皇上还“欠”相公一座大宅,那一进院恐怕是没机会用上了,留着还要经常使人过去看看,不如卖了省心。

跟卫成商量的时候,他也同意,只是因为那宅院小破旧卖不起价钱,两人都没着急,后来又有其他事情忙着就搁置了,现在林举人上京倒是还能借给他住一段时间。

林举人是跟结伴上京的友人一起住进去的,他们还请了个婆子帮忙收拾做饭。

住进去之后,友人想起在卫府那些见闻,好一番感慨。

“要不是卫大人的事迹非常有名,我都不敢相信他和林兄曾是同窗。林兄这岁数能中举都是本事人,他多年轻,已是当朝三品大员,双亲康健,子女聪慧,夫人更是贤惠大方……”

提到夫人,那人还有些恍惚:“卫夫人瞧着太年轻了,都不像十岁孩子的娘。”

林举人想了想:“我认识她九年,她的确是越活越年轻。不说这个,咱们吃一口,休息休息,从明天起好生读书争取这科考中。”前次过来林举人还有些抹不开脸,没怎么主动上门去请教,他不去,卫成会多事来问?那必然不会啊,卫成多忙的人。想着这次要再落榜,就等于白白耽误三年,林举人觉得他哪怕厚着脸皮也要多去请教两回。

卫成忙,这点林举人是知道的,他算着日子准备赶旬休去,结果也不是那么顺利。

毕竟人家一个月就只能清清静静歇三天,这三天是衙门留给官员沐浴休息的,对卫成来说,他还得抽考两个儿子功课,还要陪伴家人,甚至可能有同僚相请。

对了,毛蛋的《卫大人传奇》又出了一册,卫成还没看过。

每次有新书送来他都会看看,倒不是享受侄儿吹捧,主要是想看看里头写没写出格的内容。

卫成又不是林家西席,自然不可能把空闲时间都给林举人,他以为做学问是自己的事,同窗之间互相帮扶也是点到为止,没得说翻开四书五经来细细替人捋一遍的。基础的内容该学堂教,或者自个儿琢磨。他能说的也就是一些经验上的东西,会试该怎么准备怎么考,还有后面的殿试,当注意些什么。

上一届会试林举人是盲目跟风考坏了,他写拿手文章能不能取中卫成不知道,只知道会试不是跟风的场合。

三年一届的会试考官少说十几人,他们联合阅卷,还会复审,定排名的时候也是商量着来,主考的意见更重要一点,其他考官也有发言权。

科举制度一直都有在完善,因为是要给朝廷选拔人才,皇上肯定不会任由某一个大人凭自己喜好瞎点,整个流程上是谨慎的。考虑到殿试的时候皇上还能看到考生的会试排名,那排名和皇上心中所想出入太大,若没有靠谱的说法主考也有麻烦。

基本上,稍微想想就知道哪怕要讨好也得等到殿试的时候。

真想走捷径要找对人。

想求官路太平,该投皇上所好。

卫成怕林举人又在老地方栽跟头,他稍微提了一句,说到人在地方上做县官的郭同窗,当初凭本事硬考的,那年还特别坎坷,因为舞弊案废了一榜,连考两回。

该他中还是能中,他那风格其实都不是皇上偏爱的,现在也还是干得有声有色。

郭同窗做了五年县令,快满两任,能不能升就看明年。卫成没在吏部任职,说不好这个,不过他跟郭同窗有书信往来,看对方还是有底。

卫成把一些方法和套路上的东西同林举人说了,至于说经书讲义他觉得是过去三年的功课,不该等到这时来着着急。林举人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的,有个身为三品大员的旧友,他指望能得到更多直白的提点,听卫成说那些就感觉有些使不上力。你说没用吧,有用,说有用吧,又感觉这些方式方法的东西不实在。

就好比他是三百名的水平,心里暗自希望的是卫成能教他怎么拿着三百名的实力考到两百名去……

卫成早先没理解到,后来察觉到一些,他请林举人吃了一回茶,问对方是不是太紧绷了,让轻松一点,得失心莫要太重。本来中举之后就可以去谋官,也有很多大臣没得到进士出身,是举人熬上来的。前方路很多,条条都能走,哪怕绕一点也能到目的地,怕你只想走捷径,捷径不好走的。

林举人听着挺惭愧的:“我是有些着急,也想得个进士出身让家里风光一下,我前些年给家里丢脸了。”

“林兄是说考举人失利离开府学的事?你该换个角度看,离开府学之后你也凭本事中了举,这还不叫能耐?”卫成看着手边的青花茶碗,说,“有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人生就是起起落落的,不说我自己,只说我同届那几个一榜进士,当年的状元早被逐出翰林院,现如今闲在家里。榜眼探花一个还在翰林院混日子,一个外放去地方做小官了。一榜进士出身高吧?春风得意骑马游街,如今倒还不如很多庶吉士熬出来的。一生太长,有人开始走得快,也有人起初落后逐渐赶超,一个阶段不顺畅没有什么。林兄人品学问不差,否则我也不会与你结交甚至保持往来这么多年,在科举这事上,你钻牛角尖了,急功近利不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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