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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4)

卫父没想到他去地里忙活半天就错过这么多,听吴氏说完他还愣了会儿,才问是真的?有这种事?

“这么说三媳妇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的确多亏了蜜娘,否则院考又该赶不上了。”

“今年院考,三郎你有把握吗?”

卫成应说只要不再出意外,能顺利考完,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头卫家父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那头卫大郎家闹起来了。

刚才他家小子在后头玩,贴墙根听到这头说话的声音,别的他没注意听清,只听到说桂花糕,就馋起来,回去吵着说要吃,却险些挨了揍。

大郎媳妇垮着脸训他,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说三叔都给三婶买,你不给我买!你是后娘!我是后娘养的!

后娘这个话,他也是听得多了捡着学的。先前大郎媳妇总是关上门看隔壁笑话,说老三还是金贵的读书人,不照样娶了个乡下土妞,那还是个后娘养的。

这会儿听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指着她说这种话,大郎媳妇傻眼了,回过神来捞起他狠狠两巴掌打在屁股蛋上。

“谁跟你说我是后娘?”

那孩子也才三四岁,还是玩泥巴的年纪,知道个什么?他屁股蛋上挨了两下,疼得厉害,一边挣扎一边哭嚎:“你这么凶你就是后娘!是后娘!”

大郎媳妇气得不轻,又狠打了他几下:“到底谁教的?你说不说?不说我这就打死你!”

“你教的!是你教的!你说‘他还是金贵的读书人,挑来拣去娶了个后娘养的’!”

这头动静那么大,人在灶屋的姜蜜都听见哭嚎声,别说卫父他们。卫父在同卫成说话,听到那边大孙子嚎个不停就招呼吴氏让她去看看,看大郎媳妇在搞什么。吴氏过去正好听到这句,她隔着门槛看着屋里头正在收拾人的大媳妇,脸色阴沉得很。

大郎媳妇也感觉跟前多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

“您怎么来了娘?”

“我不能来?”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你给我说说毛蛋那话是什么意思?”

大郎媳妇干笑了一声,说:“我这不是正在问他?臭小子不知道上哪儿去学的怪话!”

“你教……”

毛蛋正想说你教的,就被他娘捂了嘴。

吴氏猜也猜到两个倒霉婆娘在背后编排什么,她剜了大郎媳妇一眼:“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闹得家宅不宁的丧门星!前头那笔账我还没跟你清算,再让我听到这些我撕烂你的嘴。”

被婆婆这么骂,大郎媳妇脸色很不好看。

吴氏才懒得去照顾她的想法,问她听到没有,“听到不会吭一声?你当分出去过我就收拾不了你?我今儿个说要教训你他卫大郎拦得住?你让他拦我一下!”

“娘啊,您这么说让媳妇怎么活?”

大郎媳妇正要哭,吴氏又堵了回去:“活不了那就别活!”

吴氏先前在镇上受了惊吓,正没地方发泄,大郎媳妇就撞上来,骂了她一通之后吴氏感觉好多了,回去粥都多喝了半碗。

当夜,卫家东西两屋都关上门在说私房话。吴氏跟男人抱怨前头两个媳妇,说她们有姜蜜一半省心就阿弥陀佛,当初想着儿子过分老实娶个精明婆娘才能把日子操持起来,结果那两个精明过头,进门就没安生过,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就她俩那德行,要是没我镇着老三一家铁定吃亏。想想老三从不跟两个哥哥计较,一直想着出人头地让全家都过好日子,他两个哥却让婆娘拐着同咱离了心,总觉得我们两个老东西是在刻薄他们供养小的,成天说些倒霉话,都不信老三有朝一日能出头,非要闹分家……我这会儿懒得同她计较,等有那一天,我儿考上秀才甚至更进一步,你看我怎么收拾她,非要她跪下给我磕头认错!”

也不是懒得计较,还是卫成没考上,不到吴氏扬眉吐气的时候。

卫父侧躺在床上,闭着眼听她念叨半天,看她念够了才说:“你也少说两句,睡吧。”

吴氏翻了个身,睡不着,又说:“当初老三犟着要娶姜氏,我气得很,如今看来他眼光是不错。”

卫父也还没睡着,可他深知自家婆娘是什么德行,没再接茬。吴氏说了好几句都没人理,就把嘴闭上了。

东屋这边很快没动静了,倒是西屋,木头打的架子床摇晃了半宿。卫成刚成亲又回学塾读书去了,他费了好多心思才把姜蜜娶进门,两人相处的时间却不多,每旬他才能归家一日,想媳妇时卫成就加倍努力读书,只盼着今年能考上秀才,之后就能进县学。

卫成心气不低,他不止想中秀才,以后还想考举人,中了举人就能接爹娘去城里过,还能让蜜娘坐下来享清福。

第4章

哪怕昨个儿折腾到半夜,到往常起床的时辰姜蜜还是醒了过来,想坐起来,动一下感觉身上有些酸。这点细微的动作还把卫成给闹醒了,卫成睁开眼,就着一片漆黑朝旁边看去。

“蜜娘?”

姜蜜往卫成怀里偎去,轻声说:“吵醒你了?”

卫成平常起得也早,古人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们读书人就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不过今日旬休,难得娇妻在怀卫成也想多赖会儿,就伸手把姜蜜往怀里圈了圈:“再陪我睡会儿。”

“……”姜蜜有点为难,她怕耽误早饭。

卫成在他娘吴氏看来有点缺心眼,实则心里有些成算,他猜到姜蜜所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她,闭着眼说:“我听到一点声响,娘起来了,早饭娘会张罗。我每旬才回来一日,只歇一晚,想也知道我会闹你,多睡会儿没什么,娘不是那么刻薄的人。”

的确,要是婆婆对她有意见,直接就该来西屋叫门,哪会由她赖在床上。

这么想,姜蜜放下心来。

她安心靠进卫成怀里,别看卫成是读书人,怀抱并不单薄,就这么躺着都让她感觉有依有靠,心里也比往常踏实。

嘴上说多睡会儿,其实也是为了照顾姜蜜,卫成瞌睡向来不多,醒了就没再睡着,只是阖目假寐。他自责自己不知分寸,昨个儿闹到半夜,心道蜜娘应该疲乏得很,却忘了姜蜜自从生母故去这些年都没人怜惜,尤其后娘进门之后,她吃的苦头更多,后娘人前一张笑脸,人后想着法压榨她。累到很晚不是一两次,哪怕刚躺下还没睡着听到公鸡打鸣都得翻身爬起来,否则跟着爹就会来训她,说她偷闲躲静好吃懒做。

也因为有从前的不幸做对比,姜蜜嫁过来之后一直很知足,哪怕婆婆说话总硬邦邦的,姜蜜没感觉有多大恶意。吴氏可能是对她不太满意,但吴氏疼儿子,卫成已经娶了她,吴氏不想儿子夹在中间为难,也在试着接受她,这是个好现象。

本来这段时间吴氏对她已经有长足的改观,加上昨日那一出,姜蜜心想往后的日子应该能更好过些。

要是今年院考一切顺利就好了。

相公能中秀才的话家里还能更轻松些。听说只要中了秀才就能直接去县学读书,县学属于官学,和私人办的学塾不同,那里的先生吃官粮,不拿束脩,学子们要准备的就只有三节两寿的孝敬。

婆婆吴氏也说,县学还提供笔墨纸砚,上那儿读书特省钱。

……

感觉姜蜜动了几下,卫成拿下巴蹭了蹭她,问:“睡不着了?在想什么?”

“在想院考,听娘说日子要到了。”

卫成嗯了一声,说:“秋收过后天气转凉,学政大人就开始在省内巡考,从沛州起,到宿州往往都是十月份。”

姜蜜有些好奇,问考完之后呢?

“考完之后学政大人立刻赶去下一州组织考试,另有人为我们阅卷,宿州院考在十月上旬,十一月放榜,好坏年前都会出结果。能有个秀才功名年后就能去县学报道,假使答卷十分出色被点为一等,也就是廪生,那兴许能去宿州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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