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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54)

那小没良心的家伙,他娘从离家头一日就惦记他,担心这,担心那,吃饭睡觉都不安稳。原先怀孕的时候长了些肉,坐月子的时候没掉下来多少,出来一趟瘦下去了。

第40章

是真的累极了,姜蜜胡思乱想一通之后就睡了过去,她很久没睡这么沉,醒来看天色都觉得不好意思。

林家嫂子知道她从松阳县来,看她一觉睡这么久倒不觉得奇怪。从那边过来路途遥远,又颠簸,天还很热,她能撑得住没倒在路上都算好的。

“弟妹你看吃点啥?我给你做。”

姜蜜不好意思坐下等饭菜上桌,她跟着去搭把手,两人说着话弄出一碗吃的。姜蜜吃好之后去井边提了桶水上来,想把换下来的脏衣裳搓了。她蹲那儿搓衣裳,林家嫂子也搬了个凳子在屋檐下坐着,手上坐着针线活,边做边跟姜蜜说话。

两人都是秀才娘子,当家的跟着都要去省城应考,凑一块儿真有不少话说。

林家嫂子还在说她心里的紧张,她男人是第二回 参加乡试了,三年前就没考上,不光没考上,他直接晕倒在号舍里,让巡视的发现使人抬出了贡院。

姜蜜头一回听说这种事,连手上动作都停了,就着蹲下的动作转过头看向林家嫂子,问咋回事啊?怎么会晕倒?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听我家这个详说了才明白。乡试八月初八开考,连考三场,每场都要考两三天,你听着在省城贡院觉得气派是吧?那里头就是一排排的号舍,他们这些应考的进去之前先要搜身检查,没发现有夹带,就会给你分个号牌,你去找对应的号舍。号舍窄得很,考试那几天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想想看,你坐在前面写文章,后头床底下还有个尿桶,我相公说小解就在号舍里头解决,那多熏人?有些年入秋快退凉早还好些,要是考试那会儿天还热,号舍里头又热又闷又臭,他们吃得差,还要费那么多脑子,每年晕在里头的不知道多少!有些咬牙撑着考完三场也跟生了场大病似的,出来要休息好多天才能动身返乡。要我说举人考试就是遭罪去的,运气好遭一回,往后就发达了。运气不好的每三年这么来一次,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姜蜜惊着了,连衣裳都忘了搓。

在乡下地方能考上秀才就是本事大的,举人听都没听过,她哪会知道这些?

想着三郎在府学读书,估摸听同窗讲过,不过他这个人心里揣着事经常不往回说,尤其明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就瞒得更死,根本不会让人知道。

看姜蜜这样,林家嫂子问她从前没听说过?

她摇头。

“嫂子你说他们小解就在号舍里头,那要是大解咋说?”

“我也问过,相公说最好忍住别去,只要饿不死在里头就少吃点,要是让监考的领着出号舍去拉了屎,文章上面就要盖屎戳子,那玩意儿晦气,但凡被盖过,少有能取上的。”

这下姜蜜眼都睁圆了,一场考三天,不让大解?????

说是去受罪的真半点不假。

她原先以为只要有才学,就不用怕考试,今儿个才知道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这已经不光是才学的问题,还得能吃苦能忍耐有决心毅力……姜蜜想了想她男人,觉得在这方面,三郎兴许比城里这些学子强些。他从乡下出来,是吃过苦的,背后放个尿捅有啥?他们西屋墙角也摆得有,上头盖着木板,方便晚上起夜。

这么想着,姜蜜又感觉好受了一些,她心里头震惊还是不少,怎么说呢?对她们这种乡下婆娘来说,科举考试是顶顶体面的事情,咋的就这样呢?

稍微缓过来一些,她又转回去接着搓衣裳,看她这么快又缓过来了,林家嫂子往她蹲那头瞅了一眼——

“哎?妹子你洗的啥啊?”

“路上穿的衣裳呗,脏得很。”

林家嫂子放下针线,往她跟前凑了凑,指着木盆里那几个小方块模样打湿水有半指厚的棉布垫子,说没看明白这个是啥。

这个啊……

说到这个姜蜜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了嫂子你别笑我。”

“我笑你干啥?”

姜蜜招招手让她过来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其实是出门前几天拆了旧棉衣改出来的,垫胸前,用肚兜勒着。她出门之前还在给砚台喂奶,听婆婆说不喂了之后慢慢奶水会变少,但是不会那么快。姜蜜怕出门在外奶水溢出来沾湿衣裳会难堪,出门前几天才想起来做了垫子,她裁着旧棉衣做了好几副,途中歇脚的时候找地方处理再拿干净的换,换下来没时间洗,这会儿一并洗了。

她现在奶水基本断了,也是因为路途中不方便解手,水都不敢多喝,吃得也少,人瘦了一圈,哪还有奶?

婆婆说城里人奶水足些,有些能让孩子吃大半年,乡下婆娘很多奶水都贫,娃儿三四个月就吃米汤米糊糊。姜蜜先前养得还不错,奶水也足,出个远门把这一年补起来的全还回去了,身体亏了不少。

林家嫂子真不知道她才生了孩子,这会儿很不敢相信。

“你娃才两个月,咋舍得出门?”

姜蜜低头看着盆里的衣裳,过了会儿才说:“我舍不得,可我更不放心相公。我那娃在乡下让婆婆照看着应该出不了事,婆婆比我还紧张他。反正八月头上考试的话,考完歇两天就回家,九月份总能到了。听说举人考试要是能中有官差上门报喜,不用在省城那头等结果出来。”

“敢情你是专程来陪你男人赶考的?这、用得着吗啊?”

姜蜜低头搓衣服,边搓边说:“嫂子你不知道,我相公他平常总是顺顺利利的,到考前就能遇上各种意外,就好像天老爷成心想考验他一样。家里都不放心,怕他在外头出个啥事儿跟前都没人照看,说得来个人。我们乡下现在农忙,除了我,其他都是壮劳力,谁也脱不开身,我就来了。”

林家嫂子的好奇心让她勾起来,想不到得有多倒霉才能让全家都放不下心出门也得使个人一块儿。

看她那么好奇,姜蜜略略提了几句。

林家嫂子:……

“他能考上秀才,说不准已经转运了呢?你们实在担心太过。”

姜蜜笑了笑:“嫂子你也是给人做媳妇的,我的心情你该想得到才是。这种时候哪怕出来要吃再多苦,我还是想跟他一块儿,在家里没法子安心。刚才听你说了乡试的苦,我想着来这趟挺好,我能帮他些忙,不然他一个人不是更遭罪?我在身边,能给他准备吃食,给他收拾东西,给他洗衣裳。等三场考完他出来我还能照顾他,给他炖个汤补一补再回去。”

人呐,就是容易被鼓动。

林家嫂子本来心里担心归担心,她没想着跟过去,听姜蜜这么说,也觉得自己要是能在旁边照看着,把那些杂事全扛下来,相公是不是能更舒服的去应考?

他就不用为吃什么衣裳穿脏了怎么换洗而操心,虽然这些都是琐事,全要自个儿扛也麻烦。

又一说林家条件比卫家还要好不少,她出去一趟家里负担得起。

林家嫂子就心动了,她搓搓手,说:“那个,妹子啊……你看我跟你一块儿去咋样?咱俩结个伴,去给他们安排生活,让他俩没后顾之忧专心应考。我们人多,到那头都不用住客栈,客栈里头人来人往的吵闹,我们过去租个清静院子落脚。”

“这当然好了?我求之不得!只是嫂子你脱得开身吗?这家里不用你操持?”

“你娃才两个月大都能脱得开身,我有啥脱不开?举人考试才是今年的头等大事,别的往后排排。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我回头收拾收拾,看他们准备动身我俩就跟上。对了,妹子你在我家就这样没啥,回头要往省城去把你这个脸啊稍微遮掩一下,你模样好,这么憔悴都还是好看的,到了省城那种地方容易招是非,到时候出门往脸上抹点泥灰,这样少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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