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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58)

卫成没料到能听见这番话,都愣住了。

学官调侃他说拿了那么多一甲,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准吗?就夫子们看来,他本来就是必中的,只要正常发挥没什么可能失手。

卫成也觉得自己有可能中,看别人这么笃定,他就不敢相信:“毕竟是乡试,不是我们学堂的旬考月考……”

“我们学堂的旬考月考比乡试差得了多少?能来府学的哪个不是一等秀才?”

这么说好像也是。

卫成这才发觉自己把乡试看得太重了些,若能力不足,这关要过的确难如登天,你有本事,它拦不住你。原先想着自己不过是乡间竖子,哪里能同高门大户的读书人相比?却忘了在府学月月都拿一甲有多难,卫成才发现他好像小看自己了,这滋味还挺奇妙的。

本来以为他很快就能收拾好出来,结果竟然等了很久,看她出来,姜蜜赶紧迎上去,问:“还当你遇上事儿了,咋这么久?”

“夫子听说我回来,与我闲谈几句。”

姜蜜没想到这里,听他解释才点点头:“现在能走了吗?我想快点回家,我真想爹娘和砚台。”

卫成使人将东西搬上他租来的马车,说这就走,问她不好奇夫子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他问我乡试答得如何,有几分把握。”

“相公你怎么回的?”

“我不确定,就把做的文章念了一遍,请夫子听听。”

姜蜜心里一紧,让他接着说呀,别吊胃口。

卫成就贴她耳边,小声说:“蜜娘你听了别往外讲,夫子断言我一定能中,让咱们回去等好消息。”

第43章

卫成因为常年不在家中,哪怕心里有些惦记也还能克制,他只要一出门,面上就不轻易显露情绪,端的一副沉稳模样。姜蜜办不到,前段时间有乡试压着,她归乡之情还没那么迫切,如今顺顺利利考完,平平安安走出了省城,她就天天盼回家,真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后山村去。

这个时候,卫家人也在惦记他俩,卫母吴氏抱着四个月大的胖孙子,同坐在旁边吃茶的男人嘀咕:“老头子你说三郎跟媳妇儿是不是该回来了?”

类似这样的话卫父听了没十回也有八回,早先还认真答她一句,如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三郎离家之前就说过,考试在八月间,考完兴许还有些闲杂琐事,等他回来咋说也是九十月份了。这才什么时候?才八月底!早呢!

看男人没个反应,只是端着茶盅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吴氏横他一眼:“我跟你说话呢!这一个二个的都不在家,老屋这边只得我们俩外加砚台,砚台还只会啊啊,你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整天闷不吭声,要憋死我!”

卫父这才搭理她一下:“谁让你整天翻来覆去都是说这些,你没说烦我听烦了。”

“那我还能说啥?我算日子看他俩啥时候回来你不爱听,我说希望老三能中举人你又说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要议论,我夸砚台几句你都嫌我不谦虚……你说说,我不说这些还能说啥?说咱家地里收成?还是说隔壁那气死人不偿命的?”

姜蜜当初走得潇洒,背着包袱拿着钱就进了城,她走了之后村里头有些闲话。当时就有人来问吴氏,问她三媳妇上哪儿去了?咋不亲自给儿子喂奶?乡下泥腿子还学城里人请了奶娘。

吴氏顺口编了个说法,说老三写信回来,说有要紧的东西落在家里,让给送去。

人家一听这话惊了,她还不是只出去个三五天?她上府城去了???

什么要紧的东西非得赶在这时候送去?就算真要送不能托人捎带?

吴氏说是关系到科举考试的,不送去不行。她话说了一半,好像想起来什么,横了这些人一眼,骂道:“我媳妇给我儿子送啥东西要你们操心?”

“就算真是要紧东西不方便托付给别人,你咋不自己跑一趟?偏让小媳妇儿出这么远的门。”

要是换个人,被这么质疑铁定好言好语解释,力图说服乡亲。吴氏绝了,她跟看傻子一样看这些人:“你让我去府城,让她留下照看砚台?别人放心我还不放心呢,看看我孙子,在我手里养得多白胖?交给年轻媳妇能带得这么好?再说了,你当出趟远门容易?她男人考举人这种罪就该她去受,让我去奔波劳累?凭什么呢?”

村里婆娘听完,目瞪口呆。

有不少人在心里同情了姜氏一把,她在家时吴氏整天媳妇儿媳妇儿叫着,看着多亲热,她一不在就现原形了!听听这话!这还不是恶婆婆?

吴氏动动嘴皮子就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这头,村里人都顾不上琢磨姜蜜是去给卫成送啥东西,全在心疼姜蜜,她平常跟村里这些婆娘闲聊总说公婆和善……

她真该回来看看吴婆子的嘴脸!

吴氏在人前从不显露担心,她带着孙子心情别提多好,也就是在老头子跟前才念两句。本来村里人觉得姜蜜顶多出去个把月,没想到都八月了还没回来,隔壁大郎媳妇也坐不住了。陈氏不惦记姜蜜,她坐不住还是因为喂奶这个事,反正见不得婆婆捧着钱送给外人。

陈氏当面就问婆婆为啥不让她给砚台喂奶?那钱那鸡蛋给她!她来喂!

吴氏也够不客气的,扫了一眼被大媳妇背在胸前的春生:“你那奶水稀得跟清米汤一样,喂个春生都喂得面黄寡瘦的,心还不小,想喂砚台?”

“每天吃碗糖水蛋我奶水不就稠了?”

吴氏:“我欠你的?”

大郎媳妇想赚这个钱,没赚到浑身难受,吴氏才不管她难不难受,还是喜滋滋带着砚台,抽空念叨儿子媳妇。她从六月念到七月念到八月念到九月上旬,这一天,村口来了辆马车,车厢看着老旧老旧的,不怎么好,可在牛车都稀罕的乡下,马车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看马车在村口停下,就有人凑上去了,还没走近,车厢门已经打开,从那上面下来的赫然便是卫家三郎。

卫成先一步下去,站定之后伸出手把姜蜜扶下去,又要去拿从府城带回来的行李,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那不是卫家的?考完试回来了?”

卫成应是。

“你媳妇是跟你一起去考试了呗?听你娘说她去给你送要紧东西,送啥啊?”

卫成让乡亲们稍等,先把行李拿下来,又数了钱给赶车的,看马车走远才回过身来笑道:“那是娘懒得解释随口说来打发你们的。”

几个爷们满是惊讶,说吴婆子骗人的?

“事情说起来麻烦,我在信上写得也不清楚,只是让蜜娘往府城来,说有急事,我娘才有那么一说。”

“那啥事啊?还非要你媳妇儿出那么远的门?才生下来两个月的儿子都不顾了。”

卫成准备拿上行李回去,看他俩搬着吃力,村人赶紧来帮忙,一人拿了点儿:“我们帮你把东西送回去,你接着说,到底咋回事?好奇心都让你勾起来了不说明白夜里觉都睡不着。”

“是为举人考试。”

“你去考举人你媳妇儿能帮啥?”

“帮我做饭洗衣裳安排生活。”

“那不是有客栈吗?你没住客栈?”

卫成压低声音说:“往后你们亲戚朋友里头要是有去考举人的就告诉他,最好是早点去省城,过去寻摸个清静院子,租一两个月。自己做饭吃开销还小,客栈虽然方便,有人给送饭也能帮着洗衣裳,更容易被动手脚。听同窗说,往届曾出过事,临考前吃的里头被人下了泻药,刚进考场不多时就让官差抬出来,三年苦功就此白费。我是防这一手才让蜜娘过来,的确省了不少心。”

村里人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

“那些自己考不上的,还给别人下药,让别人也考不上???这心也太黑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什么人没有?我写信回家来不敢说得太明白,也是怕家里担心,我娘她估摸是被问急了,才会顺口编了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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