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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96)

这半天是熬过来的,后来出陆府的时候她身心都轻松了,陆家还是安排了管家送他们,卫成扶着让姜蜜先上马车,他跟上去,坐好之后,马车滚动着走起来,姜蜜舒了口气。

卫成将手搭过来,担忧的看她。

姜蜜摇头说没事。

坐在别人家马车上这一路两人都没多说什么,等回到自家院子,闩上门,姜蜜才露了些疲态。

“是不是累了?回屋歇会儿?”

姜蜜没强撑,她今儿个啥都没做,心里就挺累的。原先在乡下小地方,妯娌乡亲之间有矛盾都会喊着说。大户人家不这样,她都看出互相之间面和心不和,可谁也不说,说也不挑明,就明里捧人暗里嘲讽奚落,听她们说话真是浑身难受。她跟着三太太进园子的时候,府上姑娘以为她是三太太娘家哪个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的,还酸来着,听说是恩人才收了声。

有些话姜蜜听得似是而非,她也见识到大户人家女眷之间的争斗。

表面看着平静,底下暗流涌动,斗得狠呢。

姜蜜径直回了东厢房,吴氏纳罕,心道怪了,平常媳妇儿进出都会跟她打招呼,这趟回来竟没顾得上。她拉着三儿子问咋回事?是不是中间不顺利?

卫成还真不太清楚,去做客的外男哪会盯着别人府上女眷看?他主要还是和陆学士说话,用过午膳之后更是直接进了书房。

看儿子这样,吴氏瞪了他一眼:“你带媳妇儿出的门,咋还一问三不知?媳妇儿平常是怎么对你?你对她不能上点心?”

“不是这样,娘……大户人家不是一块儿招待男客和女客,蜜娘那边什么情况我真不清楚。”

“你就没问问?”

卫成说他是准备问,坐别人家马车上不方便,刚回来看她太累想着歇会儿不着急,缓缓再说。

吴氏这才接受了他的说法,让他亲自上灶屋去给媳妇儿烧个水,端去顺便问问是咋回事。卫成去了,她不仅端了水让姜蜜喝,还拧了帕子让她把脸上胭脂抹了,洗干净舒服些。姜蜜擦脸的时候,卫成坐她旁边,问:“真有那么累?”

姜蜜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下,她搁下帕子,回头说:“是心里不舒服,陆学士是什么人我不清楚,我感觉陆夫人心里是瞧不上咱们的。”

男人心大,经常看不到细微处,卫成摇头说他没感觉。

姜蜜让他坐近点,靠他肩上说:“我想着,假如是我们砚台调皮差点出事幸好给人救下来,我至少让他自个儿跟人道声谢,咱们在陆府待了半日,他家小少爷露过面吗?并没有。估摸今儿个请咱们过去也是陆夫人一时兴起,当时听说心里或许有些感激,谈不上多深,他们门第高,我们不过是贫门矮户,估摸觉得这样盛情款待我们,我们就该满心欢喜感恩戴德……人家会这么想,不就是瞧不上咱们?换做是其他大户人家的男人救了他家小少爷,他们不得亲自登门去拜谢?”

卫成顺着一想,也有道理,他又觉得陆学士不像那种人,他要是心里看不起,压根没必要请,他什么身份?官阶那么高何必同个没品没阶的庶吉士虚与委蛇?

姜蜜看出他在纠结,拿脸在他颈边蹭了蹭,说:“可能陆学士是陆学士,陆夫人是陆夫人吧。我不了解陆学士,不能草率断言,只是想提醒相公,陆家毕竟是世家大族,你和陆学士相处时别太随意,只怕有些事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介怀,咱们谨慎些好。”

说出来之后感觉舒服一些,姜蜜握着男人的手,说还是在家自在,别人家再好她都不想多待。

“再有类似的事,能推我就推了。”

“也别勉强,以后你总要升官的,像这样的走动只会越来越多,我得慢慢习惯。”

“是我出身低职位也低,才让人家慢待你。”卫成难得这么有斗志,想往上面爬,爬高一些,不仅仅是因为官阶上去才能做更多事,也希望他领着夫人出去的时候能得人家尊重。爹娘和妻儿被人看不起,是他没本事。

第71章

卫成起了波斗志,回头还是得脚踏实地慢慢来。

一般来说馆选取上庶常之后,可以跟着老翰林学三年,三年之后考评好有机会被提拔成编修,要考评不行大概就是外调。卫成进翰林院时间尚短,现在半年都没,升职还有得熬。

之后这段时间他还是照着上面安排的勤勉学习,没想着借之前两回走动同陆学士攀交情。他好似忘了自己同陆学士几次相谈甚欢,每回见面都很客气,该有的礼数丁点也不敢少。

陆学士嘴上说不必这么客套,心里满意他这样。他请卫成上门做客也是想试他一试,想看看在自己表达出赏识之后,这后生能否沉得住气。

现在看来他是真踏实,没想着挟恩图报,事后都没主动上来套近乎。

早先陆学士照顾卫成纯粹因为乾元帝,他看出这届选进翰林院的众人之中,皇上对卫成最高兴趣,虽然至今没有任何要提拔他的意思,关注却从没少过。是皇上看中的人前程都不会很差,陆学士还是好奇他到底能走多远,故有此一试,结果挺触动的。之前真是顺着皇上的心意在做事,从这回他才真正高看卫成一眼,待他也更慎重一些。

陆学士抽空也跟他太太聊过,问她卫成那位夫人如何?

“我不明白老爷您的意思。”

“意思是那天你同卫夫人相处半日,可看出什么来?”

“我看她眼力劲儿还行,说话也中听,模样更是不错,就是出身太低了。光那双手就是劳碌手,在我面前也拘谨,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不像世家贵女遇事从容镇定。”

陆学士又问:“你看她可像是会拖男人后腿的?”

陆家三太太摆手说不至于,只是小家子气罢了。

“这样啊……”

“老爷对个庶吉士关注这么多?当真欣赏他想提拔他不成?”

“并非是我,想提拔他的另有其人。”

“谁啊?”

“这你别管,你只要知道他不会永远都是区区一个庶吉士就行了,见她夫人你客气点。”

“我也没有不客气啊,就没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不过那人真有这么大本事?他不是没后台没靠山?谁放着自家子侄不管去提拔他?”

乾元帝没挑明,陆学士哪敢乱说?他可不敢赌自家夫人的嘴,万一夫人跟娘家姐妹或者妯娌闲谈时不慎宣扬出去,也是麻烦事。是以,哪怕陆夫人好奇心起来,陆学士也没多说,只道以后就会知道,让她沉住气慢慢看。

说是这么说,这年没看出什么,至年关,卫成也还是翰林院庶常。

除夕当日,皇帝在宫中设宴,与朝臣共迎新年。陆学士携夫人去了,至于说广大不够格的官员则在自家守岁,之后他们将迎来除旬假外全年唯一的假期,本朝的规矩是新年休五日,初六复工。

年三十下午,卫成做完最后一点事,收拾好出了翰林院,回去路上见糕饼铺开着,他去包了几样点心,提上之后踩着雪慢悠悠往回走。走到自家所在的胡同口,就看见院门难得开着,他爹在门前扫雪。

“爹。”

卫父听见抬起头来,看三儿子回来了,咧嘴笑了笑,这一笑,嘴里就呼出一串白气:“杵这儿干啥?你进去。”

“我来扫吧,爹你进去。”说着他就把提在手里的纸包朝老父递去,跟着要去拿扫把,父子两个竟在门前争上了。

吴氏人在灶上,听到门口有动静出来一看:“你们父子俩搞啥?人回来了咋不进院?”

卫成说他想帮着做点事……

“想做事?那还不简单。你别跟老头子抢,回书房看看,我今儿个出门买了红纸都裁好了,等你回来写福字对联。多写几幅,给各屋门前都贴上!”

吴氏这么安排卫成才放弃继续跟他爹抢扫帚,他先把买回来的糕点放好,转身进了书房,研上墨,铺开红纸准备提笔写对联。卫父看他进书房了,又笑了笑,说这才对!都是官老爷了扫什么雪?这是粗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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