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全一章）(4)
如今也是一样的。比起赢得比赛，她更喜欢结果揭晓前的紧张刺激，喜欢床笫之间的激烈与温存，喜欢她与严瑾之间越来越多的交集，她们的谈天说地，她们的相携出游，她们渗入对方生活所带来的回忆。
但是这一次，她迫切地想赢。
宣判最终胜负的那天，严瑾窝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困倦。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眼前的人出现在自己家里，意气风发地进门，耷拉着脑袋认输。
她浑身带刺地闯进自己的世界，到了心海，却又化成柔软。
严瑾没有准备晚饭。这一次，任何食物她们都无心下咽，只想将对方拆吃入腹。
两本名册被一起摊开在桌上，冰冷的统计数据，将决定谁是今晚的猎物。
猎人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严瑾觉得，她们两个已经越来越像。
像是故意要拖延时间似的，严瑾慢悠悠地对比完两边的数字，忽然笑了笑，表情放松了下来，夸张地举起双手认输：“沈老师，恭喜你，这周是你赢了。没想到，你还真是努力啊。”
沈濯先是一愣，紧接着喜形于色，声调都不经意提高了一些：“我我我我赢了？你确定？”
“沈老师不信自己看？”
沈濯一把夺过名册，再三确认之后，终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第一次胜利。
来之不易。
她兴奋地咬着下唇，像在忍耐什么，嘴角却已经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严老师，我赢了呢。这次，轮到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了。”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尽管说你的要求。”严瑾靠向沙发，表情里尽是包容。
“严老师，我想……今晚，是不是该让我在上面了？”
小猫长成了猎豹，眼睛里的光芒有些刺人。
严瑾微怔，没有说话。这样放在以前，严瑾还能想到这就是沈濯的愿望，毕竟她是那样一个不服输的人，被压了那么多次，铁定早就妄图翻身做主了。
但这一次，严瑾竟还隐隐期待着，对方的愿望是让自己留下。
可是除了这句话，沈濯没再说别的。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如同极有耐心的野兽，宣示着自己的霸道与主权。冰冷的目光中，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胸口闷闷的，没来由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原来沉陷其中的，只有自己啊……
输了呢，果真输了呢。
良久，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去洗了澡，然后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落入沈濯布置的陷阱。
悉听尊便吧。
【七】
失去光明的世界里，清晰的喘息不绝于耳，身上的疼痛一次次传来。
严瑾承受着，她对沈濯所做过的一切，却感觉对方比她更加鲁莽，更加粗暴。咬啮代替舔舐，鞭打代替抚摸，没有指腹的温柔，只有器具冰冷的质感，在强行划破她的身体防线。
一次，又一次，沈濯的索取仿佛杳无止境。严瑾的脑袋开始发昏，她痛得难忍，不悦的感觉几乎就要超过快感。从顶峰陷落，又被粗鲁地推回去，如同刀刃封喉前，一瞬飙升的激素，饱胀得令人发疯。
严瑾求饶了。她气若游丝地说出了安全词，然后感觉到沈濯离开了她的身体。
全程，沈濯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严瑾也自然没有看到，她在流泪。
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她们谁也没有出声，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终于，身体的温度也一点点降了下来。严瑾有些冷，正想让沈濯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却听到她柔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说……我们最开始为什么要用‘补实习’当做安全词呢？是不是只要实习没完没了，我们的比赛也就永远不会结束？我也……不需要失去你……”
“沈老师，我……嘶……”严瑾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濯在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严老师，你耍流氓，好容易让我赢了一次你就要走。你这样的行为，和赌博输了钱就跑有什么区别？我不许你走……我不许……我还没有赢够……
你留下来，继续和我比赛好不好？继续赢我，好不好？
不要留我一个人……”
说完，沈濯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沈濯哭了。无数次，她在严瑾怀里流下欢愉的泪水，但这一次，她的眼里布满血丝，滚烫的泪珠灼烧着严瑾的肌肤，却是在毫无保留地发泄着。
严瑾的手还被束缚着，眼睛上薄薄的布料却将光线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不见沈濯的表情，但周身的触感和声响，无不将沈濯的痛苦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她莫名觉得烦躁，觉得无措，她想要马上将沈濯拥进怀里，深深地吻她，深深地看她。
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束缚之下的无力感，比高潮来临前还要强烈磨人。
一直以来……沈濯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抛弃自我，束缚自我，将她完整地交给了自己，完全地信任自己。
严瑾蓦地有些心酸。沈濯说离不开她，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就沦陷在这样矛盾的亲密关系里。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这场胜负角逐中，严瑾赢了一次又一次，却早已把心输给了对方。
“沈濯……”严瑾的声音沙哑，这是她第一次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她好想用手去摸一摸胸前那颗脑袋，“沈濯，别哭了，别哭了……我不走了……好不好？”
“你……你说真的？”沈濯惊讶地仰起头，声音还在抽噎，目光中却透出了欣喜。
“嗯，说真的，我不走了。我本来也没想走……我在等着你留我。”严瑾说完，放松地笑了笑，有些肿胀的红唇看起来格外勾人。
“那……以后我们……”
“继续比赛。”严瑾打断她，“第二赛季，下周就开始。沈老师，我可不会再输了。”
“想得美，我可没那么好赢。”沈濯也笑了，擦了擦留在脸上的泪水，缓缓将严瑾的眼罩摘下，深深地望着那双好看的眼睛。
然后，她把严瑾的束缚也解开，扶着她坐了起来，自己则保持半跪的姿势。两个人面对着面，身体轻柔地拥在一起，下巴搁在对方肩窝上，温度借由肌肤来回交换。
胜负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们好像都输得一败涂地，却又好像都赢得了最宝贵的东西。
沈濯只觉得如在梦中，幸福得有些不真实。她贪婪的嗅着严瑾发间的香气，用唇蹭着她的耳垂，鬼使神差地，轻咬了一下。
“嘶……”严瑾吃痛，没好气地用巴掌招呼了她的屁股，“学妹，怎么和学姐这么没大没小的？”
沈濯偷笑，将两人的额头挨在一起，调皮地看着严瑾的眼睛，用唇轻轻地蹭着对方的脸，低声问：“那……学姐要不要惩罚我？”
“哦？你想我怎么罚你？”
沈濯的回答是一个深吻。
【八】
周一，A院。
一个迟到的学生慢悠悠地走进病房大楼，正好对上严瑾迥然的目光。
“严严严老师！”不是说女魔头要调到外地分院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学生紧张地站直了身子，差点举手敬个军礼料，心想自己铁定完蛋，已经做好了被严瑾请到办公室“喝茶”的准备。
却没想严瑾并没有为难他：“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上去交班？”
“诶？什，什么？”
“我让你快上去。”严瑾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饶你一次，就不记过了，快点去交班，注意不要有下回。”
“好好好，谢谢严老师！”学生点头如捣蒜，飞快地跑走了，一边跑一边不忘在班群里直播这次诡异的经历。
严瑾望着那学生的背影，眼前忽然又一次浮现出沈濯非要与她一争高下的表情，不觉笑着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傻愣愣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这周，她忽然又想输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