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多喜一家人(107)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发展到昨天那场短兵相接,他彻底举手投降,能在郝质华手底下安然无恙干到退休,只怕人类也能在火星上定居了。

那个女人…………

他刚在脑中植入郝质华的形象,迷走神经便自动黑屏,身为理科生早已词穷,大概只有二嫂美帆那样才情卓越的文艺青年能够细致入微描述这位女中jp。

昨晚他整夜没好睡,思前想后,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生成仁。反正就算他自挂东南枝,郝质华也不会随他举身赴清池,倒不如率领十万草泥马杀出绝地,三份简历之内又是一条好汉。

有了这份壮士断腕的决心,他挺直了疲软已久的脊梁,进办公室后说话嗓门特别宏亮,准备等郝质华找茬时愤然摊牌。

上午,一个搞水果批发的高中同学打电话向他推销自家果园的蜜桔,这哥们脸皮厚嘴巴甜,那推销的架势形同直接伸手去对方荷包里掏钱,别人还不好意思拒绝。

贵和被他强买强卖好几回,想着不是贵重东西,就要了两箱。快递不久送货上门,他想到正好准备走人了,干脆分给同事们做临别礼物。谢晓岱拿了几个送去郝质华的办公室,他心里骂娘,也不便说什么。

11点10分,公司每周五的例行高管会议结束,郝质华风车云马地出现在他们所的办公区,她基本不穿高跟鞋,两只套在小管西裤里的细长双腿宛如北海道特产的帝王蟹,随时彰显横行无忌的气焰,更兼步履如飞,每经一地势必划破气流,引人侧目。

贵和潜伏在书堆后观测敌军动向,他预计郝质华进办公室后十分钟内即会传唤自己,便快马加鞭筹备辞职演说,十分钟过去不见动静,又上网搜寻几篇相关文章背诵,背到滚瓜烂熟,时间似乎仍有富余,便翻字典查找几个生僻字读音,推敲语气顿挫,检查错词病句,在肚内排演数遍,直至大功告成……

郝质华依然按兵不动!

他料想对方打算等他麻痹大意时猝然来袭,始终不敢懈怠,终见她推门出来,立刻像受惊的鹅伸长颈项,结果她走向洗手间。

等到第二次出门,她直奔这厢,他再次正襟危坐,她却绕过他的办公桌问其他同事要资料。

第三次出门,是被董事长助理叫走的。

第四次出门,是出去买咖啡。

第五次出门,依然是去洗手间。

第六次……

整个下午,贵和从蹀躞不下到翘足引领,等得脖子酸痛,后来懒得理会什么攻防战略,翻出没干完的差事继续用功,工作有始有终,要走也得把摊子收干净。

精力一集中,时间即刻飞逝,写完设计说明最后一行,下班时间已过去半小时,同事们就餐的就餐,走人的走人,办公室空出一大半。

他整理好文档,用腾讯通给助理留言,预备拎包走人,郝质华猝然现身。

“赛工,请等一下。”

她那大理石质感的女中音仿佛催命魔音,令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吓得不轻,肾上腺激素瞬间飙升,冷汗涨潮似的浸湿背心。

“郝所,有什么事吗?”

他僵笑两声,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

郝质华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表情,上前一步说:“能耽误十几分钟么?我想和你谈谈,一起去楼下喝点什么吧。”

“……好,喝什么呀?”

“茶或者咖啡。”

听到这两个名词,贵和顿时联想起派出所和廉政公署,通常被请到这两个地方喝当地的招牌饮料就预示着不幸的开端。

“这两样我都不喜欢。”

他裂嘴憨笑露出白牙,企图施展卖萌绝技,转念想起郝质华与寻常女人的区别,便立马放弃。

郝质华见他笑容古怪,只当在闹别扭,问:“那你喜欢什么?”

他慌不择言:“随便。”

“随便?”郝质华好笑,“好像没有地方卖那种饮料,我只想花点时间跟你说些工作上的问题,能否请你将就一下,不喜欢茶和咖啡,就来杯白开水,要么什么都不点,反正你又不是鱼,十几分钟不喝水死不了。”

听到这冷傲刻薄的语气,贵和战斗指数反射性上扬,拿出下午演习的架势迎接火拼,首先以独有的方式还以颜色。

“我要喝大份的蓝莓朱古力奶昔兑柠檬苏打水,加一份杏仁榛子一份奶油葡萄干再来半包奥利奥。”

去咖啡店入座后的前五分钟,他一直在倒腾这杯颇具创意的甜品,郝质华奇怪服务生为何能面不改色记下那么离奇的配方,接着再从容不迫端上生化药品般黑紫冒泡的实物。

她女王般的扑克脸被惊疑淡化了威严,凝神观察,欲言又止。

贵和自觉旗开得胜,别提多得意,大口吃着她眼中的不明物体,有滋有味。

“我是这儿的常客,经常变着方搭配甜品,他们都习惯了。”

“……原来如此,那东西好吃吗?”

“当然,您要不要来一口试试。”

“不,我不爱吃甜食。”

郝质华端起咖啡抿一大口,贵和猜她大概快吐了。

“那个,我们开始吧。”

“行,您想说什么?”

他气运丹田,下午码出的讲演稿按在牙关下,郝质华若是先开火,他就立时像□□展开扫射。

只她摆正坐姿,直视他沾有奶油泡沫的脸,平静地说了句:“对不起。”

“哈?”

“昨天是我不对,不该因为抄袭的事讥笑你,很抱歉。”

她堂堂正正道歉,全然没意识到对方暗藏杀机,因此更显磊落。

贵和搞不清状况,失手跌落小汤匙,赶紧趁机俯身桌下,兀自心怀鬼胎,孳孳汲汲测算她的真实目的。

这么做实属徒劳,郝质华压根没别的用意,他算来算去只是错,又听她说:“我后来客观分析了一下,你的话很有道理,现在国内大环境不好,建筑界风气糟糕,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讲行规操守注定是空中楼阁。现实社会不是乌邦托,要靠这个职业养家糊口,就不得不屈从于形势,虽然说起来会显得无奈,但生活永远比理想重要。我太傲慢了,没有切实考虑你的难处,信口说出那番无礼的话,如果伤了你的自尊,还请见谅。”

贵和穿好三层防弹衣,没想到她竟扔来一颗糖衣炮弹,怎敢掉以轻心。

“郝所……昨天我也是一时冲动,您知道有时候画图画糊涂了,人都没法自控……”

郝质华笑道:“你昨天替同事们仗义执言时不是气概十足吗?这会儿怎么又服软了?”

“不是,您听我解释,我……”

“你怕我公报私仇?”

“怎么会!您不可能是那种人,我眼力准,一看就知道您心宽量广,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

郝质华忍不住笑出声,一口整齐的贝齿,搭配自然爽朗的笑容挺受看的。

“你这人有点健忘,初次见面还说我是不讲理的老阿姨?”

贵和暗骂自己记性差,连忙告罪:“那会儿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只当是笑话吧。”

说完拈着小勺搅拌奶昔,果然成功转移郝质华注意。

“说起来,那时你也带着奶油点心,看样子很喜欢甜品。”

“是,打小我就爱吃,红宝石的奶油小方我一口气能干掉三大盒。”

“真稀奇,在国内,我只见过女生爱吃甜食,还没见过爱吃甜食的男人。”

贵和不愿遭曲解,主动言明:“我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糖果蛋糕,久而久之养成对甜食的饥饿情绪,后来挣到钱就开始大吃特吃,没法管住这张嘴。”

“哦,没想到你也是苦出身,我还以为你们这代都是家里的小太阳。”

“呵呵,我家有五大行星,我处在星际边缘,阳光雨露抢不到,流星陨石倒时常光顾。”

“哈哈哈,你讲话真逗。”

郝质华笑着喝下一口咖啡,说:“昨天你替赵工修改方案,我还奇怪你那种有别于同龄人的强烈责任感是从哪儿来的,原来你家一共五个孩子,难怪跟独生子女不大一样。”

上一篇:他敢撩教练[电竞] 下一篇:心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