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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240)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秀明被搀到沙发上,挥手叫人们闪开,吩咐佳音:“给我找枚硬币来。”

他凭经验断定自己中了痧气,想用土办法解救,接过妻子递来的刮痧板,也不沾油,直接照手臂上狠刮,皮肤立刻浮出一层紫红的斑点,比画笔上色还快,再刮两下血珠涌现,一层表皮已经皴裂。

佳音瞧着心疼,连声说“轻点轻点”,想动手帮他又被推开,丈夫就认准她做出气桶,这节骨眼上她只好认命,扭头骂女儿:“看你做的好事,是不是想把你爸爸活活气死才甘心?”

珍珠先还傻愣着,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哇地哭起来。她一哭,秀明心更痛,招手唤她过去。珍珠半跪在他膝前,捧着他血青的手臂哭问:“爸爸疼不疼呀,都是不我好,惹您生气了。”

秀明见状,庆幸女儿没真的记恨他,捧着她的脸用拇指为她拭泪,柔声说:“爸爸是为你好啊,怕你出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珍珠满心痛悔地扑到他怀里:“爸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瞧着父女俩抱头痛哭的架势周围人一点不感动,反而像观看乏味的闹剧,想提前退场又怕演员难堪,无可奈何地忍着,任他们表现得多么情真意切,内心都毫无波澜。

凌晨三点曲终人散,赛亮还靠着枕头看资料。今晚他又全程缺席家里的风波,专心了解刚接手的案子。长时间的阅读思考几乎耗光当天分的精力,他的右下腹忽然隐隐绞痛,牵扯得胸肋也发疼。

这异状春节期间就出现了,近日有频发加剧的趋势,健康意识稍强点的人都会去医院检查,他于这类事上头一向粗放,怕麻烦也没时间,以为只是疲劳作祟,想靠休息修复。

美帆从浴室里出来,撕掉面膜,坐到床边专心拍脸,补完当天的护肤课程,顺便给嘴做做运动。

“大哥真可笑,平时不好好管教女儿,出了事就眉毛胡子一把抓,哪儿像成年人啊。佳音真辛苦,嫁给这种心智不成熟的男人,难怪会操心受累。”

赛亮没兴趣听八卦,无声地躺下,妻子却非要拉他陪聊。

“老公,下辈子我做你的女儿好不好?”

她问得太认真,让赛亮怀疑她精神失常,睁眼正对上她娇媚的脸。那发光的兴奋感比寻到一款效力神奇的护肤品更强大。

“刚才看到大哥心急如焚的模样,我终于发现,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来世成为他的女儿。小时候让他把屎把尿伺候着,忙得晕头转向,再想多折腾他一点,就随便伤个风着个凉,让他半夜三更抱着跑医院,打针时狠狠咬他胳膊,咬到皮开肉绽,他也只顾着心疼。长大以后随意撒娇任性发脾气,也永远不用担心被他无视,更可以去外面惹是生非,摆出无数烂摊子扔给他收拾。最狠的是,拼命交一大堆不靠谱的男朋友,给他添堵让他焦愁,直到白发苍苍仍有操不完的心。那该是多么酣畅淋漓地复仇啊。”

她说话时一直陶醉在幻想中,言罢目睹丈夫僵木的神态,眼里的光芒便供电不足了,沮丧叹息:“不用赏我白眼,我很清楚这方法对你无效。你天性凉薄,不像你大哥感情丰富,就是有女儿也未必疼爱,我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赛亮翻身背对她:“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你可以尽情做梦。”

他不打算再说话,不料妻子做了个危险动作,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文件夹翻看,一眼瞄中“强、奸致死”四个字,顿时惊呼:“你最近接了凶杀案?”

赛亮触电似的爬起夺过文件夹塞进他那一方的床头柜抽屉,厉声告诫她别过问他的工作。

美帆不放心:“你又要为杀人犯辩护?”

她曾和丈夫约定,工作时必须秉持正义感,不能为犯罪者辩护,除非委托人真是被冤枉的。

赛亮没法跟单纯的妻子深入交流敏感问题,一直哄着她,这次也是,叫她别啰嗦,快躺下做她想做的梦。

美帆睡意缺缺,关灯不久忽然凑过来爬在他背上,柔弱央求:“老公,不是我说梦话,我真想要个女儿啊,我们领养一个吧。”

赛亮还拿老话打发她:“我不想领、养、孩、子。”

她有了新的打算,积极争取:“我大姨父说他能帮我在他们老家找户家世清白的人家,只需要付一笔钱就能彻底跟对方断绝关系,保证以后不会有任何麻烦。他说他们那边重男轻女,好多人家为了追生儿子都会把女儿送人,有很多聪明可爱的小女孩,送人后都在养父母家成长得很好。我们也领养一个吧,现在留意,说不定今年就能找到一个漂亮的宝宝。”

赛亮只想堵住她的嘴,敷衍:“再说吧,真要领养我也不想要女儿。”

“怎么,你也重男轻女?这可真不像你们家的人啊。”

婆家的家风向来是女儿比儿子受宠,她惊讶丈夫在这种地方都“反传统”,怪不得会被家里人孤立。

赛亮不想被扣封建帽子,辩解:“养女儿风险太大,我经不起折腾。”

“你怕她像珍珠那么淘气?我们好好教育就行了。”

“淘气还算好的,女孩子面临的危险太多,一个不留神就会发生大灾难,比如……”

他联想到正在经手的案件,一位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在教室里被同班男生奸杀,凶手家是超级富豪,希望拿钱摆平此事,找到他这个知名律师出谋划策。这事绝不能被妻子知晓,他话到半截装起哑巴,任凭她怎么催促都不再张口。

由于秀明曾去男生宿舍查访,珍珠的班主任次日也获知她失踪的消息,将她叫去盘问了好一阵子。她大费口舌解释说明,耳朵也被念出一层茧子,心浮气躁地返回教室,路上又遇上一只乱叫的知了。

“赛珍珠,昨晚你去哪儿了?你爸爸和小叔到我们宿舍找你,我看他们很着急,也很担心你。”

辛向荣这会儿就是来讨嫌的,珍珠正想知道谁对父亲进谗言导致父女闹矛盾,阴沉质问:“昨晚你跟我爸爸说了什么?”

“就说找你的那个男生可能是你以前的同学,让他们打电话问问,那人是你的同学吗?”

辛向荣想确认李鑫是否是情敌,如果是,那就证明珍珠审美低下,或许能减少他对她的痴迷。

珍珠见他不是算账对象,懒得搭理,一句“管你什么事?”将他隔绝到千里之外。

下午体育课,她放在课桌里的球鞋不见了,定是有人偷拿,性质也必然是针对她的恶作剧。那双鞋是多喜临终前买给她的,她一直很爱惜,有需要时才拿出来使用,失窃后焦急气恼,心里暗暗勾选嫌疑人,打算挨个教训。

上课时她的黑皮鞋独树一帜,被体育老师一眼揪出。

“赛珍珠,今天要考八百米测试,你怎么穿皮鞋来上课?”

“我的运动鞋不见了。”

“那你下次补考吧。”

“穿皮鞋跑不行吗?”

“学校的塑胶跑道是新修的,不能穿皮鞋在上面跑步。”

同学们窃窃讥笑,沈丹心一伙很张扬,一齐扭头打量她,争相收藏她的狼狈。

珍珠深谙打脸规则,逆敌方的意向行动,麻利地脱下鞋袜,光脚站上跑道,从容自若地问老师:“我光脚跑行吗?”

老师感觉此题超纲,愕然失语,听她理直气壮分析:“这样不违反校规吧,考试守则也没要求一定要穿运动鞋不是吗?”

她已是全校知名的叛逆少女,年轻的老师想看看她能胡来到什么程度,允许她光脚上场。

珍珠另有主意,扭头招呼沈丹心:“班长,我们一块儿跑好吗?”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挑战,明目张胆宣扬轻蔑,沈丹心如何受得了,凛然接下战书,与她并肩站在起跑线上。另有六名女生一道参试,运动细胞都不如她们发达,只能做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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