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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352)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你看看你那些老同事,哪家的女儿愁嫁了?那模样能力再不济的都能找到好对象,还不全靠当爹的给物色。人家做官的都讲究封妻荫子,你大小也是个局长,虽说这职位含金量不高,但人脉也不至于差到这份上吧,还不是怪你做人清高孤傲,没交过一个有用的朋友,遇到困难谁都指望不上。”

他大怒,拍筷子教训:“什么封妻荫子含金量,满嘴封建官僚主义,思想严重腐朽落后。要不是我意志坚强立场坚定,对你监管严密,换个人你早去监狱里蹲着了。”

林惠酸眉酸眼挖苦:“是,你是清官,谁都比不上你思想先进,别人都是落后分子,都不配跟你交朋友行了吧。”

“我怎么不爱交朋友了?我朋友多得是,每天去广场上下象棋,棋友都一大群了。”

“你就会跟一些平头老百姓打交道,再不说交些有用的朋友,以前在单位也不合群,没有一个要好的同事。”

“我那是故意的,官场上就是不能拉帮结派,那结党必然谋私,与同事保持距离才能保证自身的纯洁性。交朋友也一样,凡是生意人和官员套近乎都是有目的的,不小心提防就会被他们拉下水。”

丈夫的大道理连篇累牍,林惠不爱听,一律讽刺,一招胜万招。

“总之都是你有理,你这人天生孤僻,就跟那歌里唱的一样,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成天走在无垠的旷野上,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

郝辛提这事的本意是想向妻子讨几句开解的话,结果这老太婆坚持不给他惊喜,他一来气也失了格调,叱骂:“我是公狼,你就是母狼,不管饥饱都爱咬人。”

“我咬谁也不咬你,老疙瘩又臭又硬,咬你还脏了我的牙口。”

老两口吵了几十年,郝辛习以为常,事毕也没往心里去。可林惠不久就出现反常举动,要么躲在书房上网,要么没事拼命刷手机,有时还悄悄躲到屋子外讲电话。郝辛撞见几次就犯了疑,妻子天天去跳广场舞,还参加了老年艺术演出团,听说那种地方是黄昏恋的舞台,搅散一家是一家,妻子年轻时是朵扎眼的鲜花,馋嘴蜂蝶成群结队往上扑。老了也还风韵犹存,打动些糟老头子不成问题,难不成跟谁有了猫腻?

他正直古板,醋劲其实不小,心里犯嘀咕就想查个水落石出。周末林惠又打扮得油头粉面出门,他悄悄跟踪,尾随她乘地铁来到世纪公园附近。远远见她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接了头,并肩说笑着走进一家餐厅。

这老太婆还想老草勾嫩牛?

郝辛更生气了,当场决定去“捉奸”,走到餐厅门外又见那男人独自走出来,大概是去上厕所,与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错肩时赫然伸手捏了捏对方的屁股。女服务员非但不恼,还嘻嘻笑骂,显是狐朋狗友之流。

郝辛登时起疑,心想这男的不是正经人,又跟这里的服务员要好,肯定是熟客,林惠怎会结交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跟他来这儿干嘛呢?

他是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处身端正,却能洞悉旁门左道,当下用心观察这家餐厅,只见门可落雀,大厅内食客寥寥无几,服务员倒是不少,多数还是五大三粗的男青年,与网上介绍的宰客黑店特征吻合。

质华她妈可能中了什么圈套,先进去摸摸底再说。

他看看四周,走向街对面一个拉二胡的老乞丐,用100块租借了他的破二胡,带着它走进餐厅。本市中低档餐厅常有弹唱乞讨者出入,服务员一般不会理睬阻挠,郝辛来到二楼,在其中一间包厢内找到林惠和那名男子,二人已点了一桌酒菜,正欢快畅聊。

丈夫突然现身,林惠瞠目结舌,下一个动作就要站起来。郝辛装作不认识她,笑问那男人:“客人,要点歌吗?”

男人质问:“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他淡定回答:“我是这儿的常驻艺人,客人请点首歌吧。”

“我们不需要。”

“点一首助助兴吧,我收费不贵,你看着给就行。”

男人面子挂不住,勉强应允:“那你就随便来一个吧。”

“那我给二位唱段《智取威虎山》吧。”

郝辛学过二胡,多年不练技艺未见生疏,煞有介事地边拉边唱:“这一带常有匪出没往返,番号是“保安五旅第三团”。昨夜晚黑龙沟又遭劫难,座山雕心狠手辣罪恶滔天。行凶后纷纷向夹皮沟流窜,据判断这惯匪逃回威虎山。”

林惠不知道丈夫在搞什么名堂,但猜出他是误会了。她今天款待这男人是有重要目的的,不能被他搅黄了。等他唱完,捂着头对客人说:“不好意思,小田,我突然有点头晕,想回去休息。”

男人客气地问候两句,叫服务员来买单,先姿态阔绰地抽出五块钱的纸币递给郝辛:“拿去吧,多的可没有了。”

郝辛不动声色地接过,见妻子慌得脸红筋涨,不禁暗中嗤笑。他探寻的真相很快浮出水面,服务员前来送上账单,2980元的天价惊呆林惠。

“这也没点什么菜啊,怎么这么贵?”

“我们店里的食品都是明码标价的,您看看账单就知道了。”

“这大虾不是58块一斤吗?我们点了两斤,总共116块,账单上怎么变成2300了?”

“您再仔细看看我们这个菜单,是58块一只,不是一斤。”

林惠仔细查找,在菜单最后一页极不明显的地方写着一行蝇头小字“以上海鲜单个计价”。

这无疑是设计好的骗术,气得她拍桌叫骂:“你们这不是讹人吗?去把老板叫来!”

服务员不惊不诧笑:“我们这儿从来都是这么收费的,您不满意可以报警。”

门外已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服务员,个个死皮赖脸,看情形都已积累了丰富的相关经验。

那同来的小田劝说:“阿姨算了吧,我们AA,一人付一半,您看怎么样?”

林惠不肯吃亏:“他们明摆着敲诈勒索,哪有算了的道理!”

可是她胸中只有火气没有对策,情急下冲装傻的丈夫叫嚷:“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

众人吃了一惊,疑惑地来回打量他俩,郝辛不紧不慢道:“价格纠纷找警察没用,得找物价局。”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心平气和坐下来等待,餐厅的人起了戒心,主动要跟他们和解。郝辛不理会,朝小田伸了伸下巴,问林惠:“这位怎么称呼啊?”

林惠看看小田,没好气地说:“他叫小田,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说罢连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牵连此人。

郝辛笑道:“既然是朋友就请陪我们坐会儿吧。”

小田得知他俩是夫妻,窘促赔笑,找理由告辞却被郝辛阻留。老头儿搬起椅子堵到门口,自娱自乐地拉起二胡,不时瞟一眼气哼哼的妻子,好似钓鱼台上的姜太公。

半小时后店里来了几个物价局的工作人员,领头的是局长的秘书。申州物价局局长是郝辛长子郝质朴的发小,对郝辛很是尊敬,收到他的举报立刻派人来查看。据工作人员说这家店已因乱收费问题被投诉了多次,屡教不改,本次将被停业整顿,按规定处以罚款。

郝辛质问那老板:“你们这家黑店开了很久了吧?还找了饭托联合下套。”

老板矢口否认,被他现场打脸。

“我都看见了,这人和你这儿的女服务员打情骂俏,明显是熟人,把客人领过来挨宰,还假惺惺说各付一半,这是诈骗。”

说完回头吩咐傻眼的妻子:“这下该报警了,快打110吧。”

真相大白,林惠最近在征婚网站注册,以为上面流量大资源多,总能为女儿找到可心人,那小田就是她相中的,资料光鲜动人,谁知是个精心伪装的饭托。

郝辛解除了对妻子的误会,又责怪她愚笨,离开派出所后训斥:“你都这把年纪了警惕性还这么差,身上那点小聪明全用来对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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