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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358)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景怡也像坐在国际会议谈判桌上,语气又冷又硬:“你先把态度放老实,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别打马虎眼。”

“不是我,你别瞎猜!”

“真不是你?”

“真的不是!”

看他一副跳起来咬人的架势,景怡也觉得不能空口鉴定,放松口吻警告:“那好吧,希望是这样,你好自为之。”

他叫店员买单,遭到秀明驱赶:“谁要你请客,赶紧走!”

“你不回去?”

“我还想再坐会儿。”

秀明心虚加心烦,暂时不敢跟熟人共处,支开他独坐理情绪。

景怡到家时天空已落起雨点,在客厅遇上起夜的佳音,打招呼时她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儿,笑问:“你去吃烧烤了?”

景怡扯起衣襟嗅了嗅,笑道:“闻到味儿了吗?我刚才在停车场遇上老赛,他说想喝酒,我们就去车站那边的烧烤店喝了几杯。”

佳音向院门张望,没见着丈夫,问:“他还在那儿?”

“是,还剩两瓶啤酒,他怕浪费,说喝光了再走,我明天还上班,就不陪他了。”

“他今晚去参加赵总的生日会,要开车,不能喝酒,大概嘴馋了。”

“估计是。”

一声响雷滚过,大雨出关了,雨滴似子弹乱飞,天地间密密地挂起水帘。佳音记挂丈夫,忙出门去送伞。看到她秀明很吃惊。

“你怎么来了?”

“我听景怡说你在这儿,过来给你送伞。”

“干嘛专门跑一趟,离得又不远,淋回去就是了。”

“天气变化大,淋雨容易生病,又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还是得注意点。”

她笑着坐下,衣衫半湿,额发正滴着水,秀明的心又被蜡油烫了一回,忙递菜单给她。

“吃点东西吧。”

“不用,把那剩下的半瓶酒倒一杯给我吧。”

秀明为她倒酒,酒液细细注入杯中,没起太多泡沫,比以前耐心多了。

店主过来收桌子,向佳音问好,顺便调侃秀明:“赛大哥你福气真好,瞧嫂子多心疼你啊,还特地跑来给你送伞。”

秀明抱愧,拈起一支烤串递给妻子。

“吃串排骨,味道还不错。”

佳音开心地吃起来,秀明见那模样自责便水漫金山,这女人对他要求那么低,一点点温存就欢喜,他有什么理由去出轨呢?

这场雨量能填满一个定山湖,他们等不到雨势转小,撑着伞冒雨回家。街道上积水过踝,雨线梭子般密不透风扫来,没走多远浑身都湿透了。

秀明一手撑伞一手搂住妻子的肩膀,瘦小的女人紧紧依偎他,仿佛倚靠骆驼的瘦羊。

“这街上的下水道该疏通了,一下大雨就积水。你的皮鞋会浸坏吧。”

她低头看他的脚,突然踩到一团滑腻的物体,险些跌倒。

他惊忙抓紧她,埋怨:“你担心鞋干嘛,小心点走路,别摔着。”

前方大水遮道,似乎更难行走,他让她拿伞,执意背起她,做她的舟楫。

佳音惊羞欣喜,局促地问:“沉吗?”

他轻轻笑了笑:“比草席还轻。”

鞭子似的雨失去凌厉,伞缘垂下珠帘,冰凉的雨水夺不走丈夫温暖的体温,她像爬在暖炕上,被风雨浸凉的脸跟着暖热,这么温馨的情形年轻时也不曾有过。

“你还是第一次背我呢。”

她娇羞的低语听在他耳中也是簇新的,带来微微的窘迫和害臊,含糊应道:“那是因为以前都没机会。”

“……这下我不担心了。”

“担心什么?”

“以前我老是想,要是哪天我生了重病,瘫痪了,你肯定会嫌弃我,不愿意花精力照顾我。”

“你就会瞎想,我是那种人吗?”

“你心眼好,出于道义也不会不管我,可是……”

“可是什么”

她克制了好一阵,沉稳终是融化在牵情的雨幕里。

“我一直感觉你不喜欢我。”

这定是压抑多年的疑问,给他的心勒上一圈橡皮筋,忙驳斥:“不喜欢你干嘛娶你?”

“真是因为喜欢才娶的?”

“你爱信不信。”

他水牛似的扩大步幅,在心里狠狠抽自己,妻子默默无语,好似一盏探照灯追踪着逃犯,让他莫名仓皇。过了一会儿她搂住他颈项,发出欣慰的叹息。

“我信。”

秀明遵照景怡的见教,再与赵敏相见便严守君子风范,严禁自己再越火线,并劝说她去看心理医生。这法子赵敏早已试过,根本无效,仍把他当做救命丹药。英雄难过美人关,秀明犯了优柔寡断的大忌,答应以好友的身份陪伴她,艰难维系这段稍不留意就会走火的危险关系。

7月中旬胜利该期末考试了,正进行紧张的考前复习,这天晚上他遇上一道极为复杂的物理题,请贵和前去指导。贵和看了也烧脑,奋战许久也找不到思路。

胜利心急,想去找赛亮求助,贵和不甘制止:“二哥是文科生,你觉得我都做不出来的物理题,他会做吗?”

“那去找姐夫,他一定行。”

“你想让他知道我们家的人连一道高中物理题都做不出来,让人家笑话我们脑子笨?”

“那你倒是赶紧做啊,都半个小时了,难道要为这道题熬通宵吗?”

“你别吵,让我再想想。”

他重新翻开一页草稿纸,挤干最后一滴脑汁,掘地三尺找到了答案。兄弟俩击掌相庆,高兴得忘乎所以,可当听他感叹:“现在高中物理怎么这么难啊,我读书那儿很少遇到这么深的题目。”,胜利的苦恼瞬间翻倍。

“这下你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吧,高考真像龙门,我这条笨泥鳅不知能不能跃过去。”

他鼓励:“要有信心,考不上一本,二本总行吧。”

胜利悻悻道:“不是说高考不是唯一出路吗?那考砸了也不代表人生就一定失败,是这样吗?”

贵和不能让弟弟抱逃避心理,正经教导:“理论上是这样的,可理论都有局限性。你也知道如今社会不平等,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各方面都比有钱人家的子女差了一大截。可是高考能让穷人富人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可以说是现阶段我们国家最公平、公正、公开的制度。对缺少背景和资本的人来说学历是最有力的竞争武器,上大学比不上大学强,上重点大学比上普通大学强,这点你要相信我这个过来人的见解,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拼搏。以后你再想和有钱人公平竞争,大概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了。”

国人这一生估计就这一次较量不用拼爹,抱着赌博的心态也得试试。

辅导完弟弟的功课,他下楼拿饮料,打开冰箱时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听声音却很耳熟。

“贵和,我是蒋先,还记得我吗?”

油腻的笑声像滚油泼在贵和耳朵里,脑海中钻出一个戴黄金狗链,手臂上滚着一圈蓝色刺青的矮胖中年人。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犹如走路突逢厉鬼,他紧张得头皮发麻。

那蒋先还极力表达友好:“是别人告诉我的,贵和,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啊,到底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上岸以后前途大好。我跟你说,‘夜色’还在营业,有空回来玩啊,好多老顾客都还惦记你呢。”

“夜色”这个名词似地狱,收走贵和的魂魄,惊悚地挂断电话,唯恐迟漏地将此人拉黑。心脏起了离意,疯狂撞击胸腔,身体好似浸水的面粉袋子,止不住地下坠,赶紧扶住冰箱门,把炙热的脑袋伸进冷冻室。

是谁向蒋先泄露了他的近况?莫非身边已有人知晓了当年那段不可告人的丑行?

他胆颤心惊,零下18°的低温也锁不住额上的汗珠,不久被身后一声召唤激出惊叫。

转身只见景怡惊讶地望着他,稍后讪笑:“贵和,你还没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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