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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4)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这么温柔的女人举着探照灯也找不到,大哥真是好福气。

现在该为好福气的大哥解决难题了,贵和建议他走法律程序,他的二哥是律师,正好能排上用场。

“他是大忙人,犯不着求他。”

贵和听出大哥言辞间流露酸意,也是,和春风得意的二哥比,大哥实在太落魄了,为保卫超强的自尊,他只好对二弟敬而远之。

“那就找其他律师,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不过律师也需要证据,你能找到凭证,证明你为他们装修过吗?”

秀明愁闷思索,佳音询问:“那是高级办公楼,你和工人进出都会在大堂签字吧?”

“会啊。”

“材料方送货来是你负责签收的?”

“对。”

“电梯和公共区域有监控吗?”

“有。”

在她再三提醒下,秀明如梦初醒,照大腿狠狠一拍:“我怎么这么笨,就算没签协议,我干活的证据有啊,他们要是拿不出付款凭证,至少得赔一半人工费。”

佳音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赔一半?”

“好像法律有这种规定,双方举证,要是都拿不出充足的证据就按立案金额的一半裁决,就是凑齐那些工人工作的证据有点麻烦。”

佳音笑道:“你连这个都懂,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她的赞赏有效弥合了丈夫的自尊伤口,秀明紧绷的脸洋溢笑容,贵和赞叹大嫂的苦心,又觉得大哥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活得轻松,虽说过几个小时兴许会回过味来,起码这之前是真心高兴的。

他拿出律师联系方式,秀明立马动手去施工现场搜集证据,他一走家里更安静了,古老的梧桐树靠住楼房簇新的外墙,随风伸着懒腰,褪色的树叶好似一只只温柔的手掌,不时落下来抚摸大地,贵和仰望二三四楼的窗户,强烈的反光阻隔了视线,但不看也知道那些房间都空着。秀明一家和父亲都住一楼,那些多余的楼层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难道爸想学人家当包租公?

或者想把这桩买卖留给大哥?

爸真偏心呀。

第3章 闲事

佳音去厨房为贵和煮面,贵和问起父亲的去向,佳音晴和的脸染上秋意,叹道:“正阳街开干杂店的陈叔叔上周过世了,现在他们家三个儿女为遗产的事打得不可开交,这几天天天把几个跟陈叔叔要好的老街坊叫去断公道,今天一大早又把爸请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我中午本想去送饭,你大哥说人家请爸过去能不管饭吗?我们送去陈家肯定会说我们多事。”

贵和听着来气。

“他们家才多事呢,自家的事凭什么扯上别人?爸又不是他们的亲戚长辈,干嘛趟这浑水。”

“他们硬来请,爸能不去吗?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连慧欣阿姨也去了。”

贵和知道父亲重情义,稍微沾亲带故的都不吝帮助,就算陈家人不来请,看着老哥们尸骨未寒,家里就鸡争鹅斗,他也是绝然坐不住的。

“陈叔叔家有两儿一女吧?陈叔叔留了多少遗产,值得他们这么闹?”

“能有多少啊,听说统共就一间家带店,本来陈叔叔攒了一些钱,生病住院全花光了,只剩两万棺材本,可能都不够买墓地。这些年都是陈叔叔的女儿在照顾他,儿子们基本不回来,爸爸住院时也很少露面,等陈叔叔一走马上出现了,准备卖了那房子,说妹妹是嫁出去的人,最多只能分五万。”

五万这个数字使贵和联想起不久前糟心的相亲,疑惑如今想拿五万钓大鱼的人怎么那么多?莫非参考了同样的教程攻略?

“这两兄弟真不是东西,也怪陈叔叔生前没留遗嘱,按说女儿照顾他这么久,大部分遗产该给她。”

佳音很赞同:“可不是么,他住院期间爸去探望,也劝他立遗嘱,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没立。”

贵和略知一二:“陈叔叔和他老婆都重男轻女,小时候家务活都归女儿干,也不让她上大学,就念了个技校。那两个儿子都托关系送到城里的事业单位去上班,家里好处基本全让他俩占了。要我说这种极端偏心的父母都是畜生,陈叔叔是运气好,摊上个有良心的女儿,换成我根本不会管他。”

他对陈家女儿同病相怜,一面又庆幸父亲比陈叔叔厚道,虽说偏心,也供他上了大学,买房子还借了十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么一想就舒坦了。

可是舒坦不过三秒,他突然警觉失误,大嫂也有三个哥哥,小时候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扔到外婆家,如今几乎不与娘家来往,自己说陈叔叔的女儿以德报怨,不就在间接讽刺大嫂?

特意道歉更不合适,他偷偷观察佳音表情,见她无风无浪,静过月夜的平湖,稍稍放了心。

大嫂那么宽厚,不会敏感挑字眼,何况即便她故意与娘家疏远也是应该的,不肯抚养孩子的父母没资格要求子女尽孝。

喷香的煎蛋面上桌了,白嫩的面条上葱花如碧,鸡蛋金黄,堪比餐馆招揽顾客用的精美模型,多了可口的香味。

“大嫂真能干!”

这赞美贵和说了成千上万遍,估计永无止尽。

佳音让贵和先吃着,出去忙别的。她走后不久,过道里传出一声尖叫,好似盛夏的阳光洒满一室,张扬的明媚咄咄逼人。

贵和伸着脖子咽下差点堵塞食道的面条,那叫声紧接着谱写出刺耳的抱怨。

“妈妈。您干嘛堵在门口,差点把我鼻子撞断!”

那是秀明和佳音的长女赛珍珠,一个出生时便开启叛逆期的十六岁少女。二八姑娘一朵花,她是娇艳的玫瑰,笑傲群芳。贵和知道身为母亲大嫂更在意珍珠藏在花瓣下的硬刺,这些刺长年扎在她心底,害她难以百分之百乐观。对待女儿的骄横,总是习惯性采取打压。

“撞断活该,你这丫头成天疯疯癫癫,一点都不稳重!”

火辣辣的严厉,是她给女儿的专利。

做妈妈的都希望女儿继承发扬自身美德,珍珠偏偏反其道行之,佳音的朴实、谦和、勤俭、无私在她看来都是封建思想洗脑的产物,她从小立志活得精彩,哪怕这志向时常激怒母亲。

贵和担心母女争吵,放下碗赶到现场。

只见珍珠正指着自己挺直秀丽的鼻子理直气壮声明。

“妈妈您知道我这鼻子多贵重吗?就是拿二十万去医院整容也整不出这么完美的形状,我给您挣了二十万,二十万!”

这丫头的奇谈怪论比佳音每天淘的米还多,不擅强辩的她气懵了。

贵和想摆出三叔的架势压制侄女的气焰,前方楼道忽然响起匆促的脚步声,不消片刻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冲出来,双手插进运动裤的裤腰,好像随时准备往下拉。

是贵和的小弟赛胜利。

这小子只比珍珠大一岁,举止脱不了少年人的莽撞。珍珠徇声回头,正好与胜利打个照面,四道视线碰撞,撞出争斗的火花。

“小叔让我先上厕所!”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冲向一楼的卫生间,胜利到底抢先一步,将珍珠挡在门外。珍珠气得跳脚,门被拍得山响。

“四楼不是有卫生间吗?干嘛老抢一楼的!”

新房盖起来后胜利住在四楼,有独立的厕所,可他宁愿舍近求远来一楼解决,贵和在他随后的叫苦声中得到原因。

“四楼的厕所是蹲式的,太费劲了!”

人若习惯舒适的生活就很难再接受从前的不便利,胜利这一不满珍珠也是认同的,可她更不能忍受有人频繁与自己争夺如厕权,家里再度充斥起她尖锐的叫嚣,而胜利自有取胜法宝,下一刻厕所门后奏响屎尿屁的乐章,一举击退拍门的争夺者。

珍珠气冲冲回头躲避,目光终于落在贵和身上,表情顿时翻了一页,从豪放一步跨入婉约。

“三叔,这段时间我可想您了,您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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