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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44)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美帆放下手机,忽然察觉自己中计了,抱怨佳音擅打感情牌,把她的弱点捏得死死的。

时间还早,下午出门也来得及,可既然说了要去就得早动身,否则倒像应了公公上次的批评似的。

她化好淡妆,穿上方便行动的衣服,带上一盒西洋参,驱车来到长乐镇,下车时给丈夫发了微信。

“我已经到长乐镇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打电话更省事,她偏要用这种方式试验他对她是否上心,其实就是自讨没趣。

果然等了二十分钟才收到回信,赛亮的语气还是那么讨人厌。

“你不是说不去吗?”

“是你最敬爱的大嫂,她说我们这辈子最多只能再见一百五十次了,要我珍惜机会,我能不去吗?你也要早点来,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知道了。”

真是的,一句“知道了”就完事,也不想想我做这种决定需要付出多少勇气和忍耐,倒像是我应尽的义务。不懂感恩的男人就是沙漠里的仙人掌,用什么方法才能拔掉他那伤人的尖刺?

她愤懑地抨击丈夫,恨不得一走了之,花了半个小时才调整好情绪,打起精神来到婆家,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推门进去,好像走进危机四伏的战场。

佳音正在搬洗菜的水盆,见了她笑微微迎上来。

“来得这么早。”

“来帮你干活儿啊,爸在家吗?”

“在屋里睡觉。”

美帆听了伸手拉住她,戒慎地四下张望,然后将她拉进厨房,像要交代重大机密。

“爸是不是经常抱怨我?”

“什么啊?”

“说我躲懒,每次聚会都故意迟到,让你一个人张罗。”

佳音知道事出有因,可丝毫不想探究,在家只能灭火,不能煽风。

“没有,我从没听爸说过这种话,是你多心了。”

“不是,周二爸来我们家,当着我的面这么指责我,我都羞死了。”

美帆已言之凿凿,佳音仍劝她往好处想。

“不会吧,大概只是随口说说,是你太敏感了。”

“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的傻瓜,总之得尽快扭转爸对我的看法,你快分些事情给我做吧,什么都行。”

美帆今天提前来就为洗刷公公的误解,已做好辛勤劳作的准备。

佳音有些尴尬,望着四周自言自语。

“也没什么可干的。只剩鲤鱼和小菜没收拾了。”

“鲤鱼?”

美帆霎时紧张起来,娇弱地用手背掩住口鼻。

“你知道我讨厌血腥。我帮你摘菜吧。”

她主动奔向墙角堆放的蔬菜,又被菜叶菜根上的黄泥唬住。

“这些菜怎么沾了这么多泥巴。”

“市场上卖的菜都这样,刚从地里收来的,很新鲜。”

美帆只去大超市买处理好的“净菜”,无关奢侈,只因忌讳的东西实在太多。

“这种没处理过的蔬菜容易有虫,上次看到一棵白菜里爬出青虫,我就吐得天翻地覆的。”

佳音对她知根知底,能体量她,笑着说:“你别管了,我来弄吧。”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挑三拣四。”

美帆十分羞愧,暗暗抱怨自己的想法和行动怎么就不能保持步调,难怪会遭受误解。

佳音体贴地找来一小篓大蒜。

“要不你剥蒜吧,剥完用茶水洗洗手就没味儿了。”

美帆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工作,可是刀子不太趁手,佳音出去替她找小号的水果刀,美帆带着蒜篓就座,不经意地发现水槽里剖好的金鲤鱼,鱼儿美丽的鳞片已所剩无几,张着椭圆形的大嘴,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

她的心立刻像柔软的绸缎被揉成一团,联想到《追鱼》里痴情的鲤鱼精,情不自禁含泪。

真可怜,为了人类的口福之欲就被剥夺了弱小的生命,再也看不到温柔的月光和明年的桃花。

胜利写完作业,觉得热量快被脑力劳动消耗光了,下楼去厨房觅食,看到正在剥蒜的美帆。

“二嫂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

“二哥呢?”

“他还在加班。”

“怎么没看到大嫂。”

“你大嫂在院子里洗菜。”

“我吃完包子就出去帮忙。”

小叔子的话引发美帆不悦,同样是嫂子,怎么只想着帮大嫂呢?没看见她也在干活吗?这家老的偏心,小的也有样学样,真叫人不痛快。

胜利没注意二嫂的脸色阴了,开冰箱时问她:“二嫂,您喝果汁吗?”

美帆的泼烦一下子被冰箱流出的冷气吹散了,知道在吃东西时问一问她,说明小叔子对她还有敬意,于是微笑又回来了。

“我不喝含蔗糖的饮料。”

“这是纯天然的,没放添加剂,还兑水稀释过,热量也不高。”

“那就来点吧。”

胜利倒上饮料,端过去时,猛然看到美帆左臂上爬着一只核桃大小的长脚蜘蛛,失声惊叫:“二嫂,您胳膊上有只大蜘蛛。”

美帆吓得跳起来,叫声像从扩音器里发出的,整栋楼都在摇晃。

“快、快帮我拿掉啊!”

她向胜利求救,可胜利也怕蜘蛛,畏缩着不敢上前,她的恐惧更上一个台阶,惨叫着犹如即将被恶魔掠去灵魂。

佳音和珍珠姐弟很快赶来,都做好了面对大事故的心理准备。

“怎么了?”

“有蜘蛛!有蜘蛛!”

美帆已腿软地瘫坐在地,珍珠急忙跑来:“二婶别慌,我来帮您!”

她扯了张纸巾麻利地包住那只已经流窜到美帆后背的蜘蛛,面不改色地扔到后院里,回身数落胜利。

“小叔是干什么吃的,连蜘蛛都不敢捉,还算不算男人!”

“每个人都有弱点嘛,除了蜘蛛我什么都不怕。”

胜利结结巴巴的,脸红得能当印泥,有个女汉子似的侄女压力真大。

佳音扶起美帆安慰:“好了,蜘蛛是财神爷变的,亲近你说明你最近财运好。”

美帆当她在说风凉话,泪汪汪嗔斥:“要真是这样,我情愿做叫花子。”

话音刚落,多喜匆忙赶来,他被尖叫惊醒,以为家里发生重大险情,美帆认为刚才的事就是重大险情,忙不迭向公公诉苦。

“爸,刚才有只章鱼那么大的蜘蛛爬到我肩上,吓死我了。”

多喜虚惊一场,忍不住责备:“哪会有章鱼那么大的蜘蛛。”

“是真的!家里有人养蛊吗?看到那么大的蜘蛛,我还以为闯进热带丛林了。”

佳音替她分辩:“爸,弟妹从小怕虫子,连苍蝇也怕。”

多喜相信大儿媳的话,好奇地问美帆:“那你在家看到蜘蛛、苍蝇、蟑螂怎么办?”

美帆怯生生说:“我会让赛亮赶走它们,要是我一个人,就会马上逃到屋子外面去。”

“小亮要是不在家呢?”

“以前打电话,他就会回来。”

多喜惊诧:“上班的时候也回来?”

“是,不过这两年他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温柔体贴了,给他打电话就叫我出去呆着。”

美帆想起过往的委屈,情状更加哀怨,在场者一起目瞪口呆,无法评说。她不指望这些和丈夫有着同样冷酷基因的人理解自己,双手捂住胸口向公公乞求:“爸,我现在还是很怕,心很慌,好像快晕倒了。”

多喜忙指着门口说:“那你快到珍珠屋里去,见了床再晕。”

珍珠扶着美帆离开,胜利英勇也跟着去了。

二儿媳这种人设离多喜的认知太遥远,他琢磨半晌没分析出个所以然,对佳音说:“以前听亲家母说,他们家用尽毕生心血才把她养大,看来没有夸大其词。”

佳音笑道:“她是独生女,从小聪明漂亮,所以很受宠。”

“要是以后小亮照顾不好她,会不会被岳父岳母杀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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