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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448)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手术前两天,他在办公室与家属们做术前沟通,详细阐述术中术后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不厌其烦地讲解了两个小时。

“手术风险你们都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被那大量的假设吓成哑巴,秀明硬着头皮说:“没有了,老金,这回可全拜托你了。”

景怡以医生的身份回答:“风险是客观存在的,我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散会后千金悄悄追上他,紧张地问:“手术能成功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事先难以预测结果,上了手术台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像这种大手术,运气也很关键。”

他答得镇静,内心也十分紧张,忍不住问:“如果手术失败了,你会怪我吗?”

看她迟疑片刻,然后坚定地摇摇头,他莞尔:“那我就放心了。”

走时习惯性拍了拍她的肩头,千金望着他的背影忧思不断,贵和走来劝说:“你别给景怡哥压力了,他为了帮我们才主动接下这个大包袱,只是做这个决定就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都得感谢他。”

当天美帆和赛亮去民政局办理复婚,杨建业以旁系血亲的身份取得捐赠资格,手术在星期三早上7点进行,家人们在手术室下一层的家属休息区等待。一个多小时后杨建业被推了下来,他的意识已稍稍恢复,对凑近关问的女儿说:“孩子,爸没事,有你妈陪着就够了,你安心在这儿等赛亮吧,他也会没事的。”

美帆哭泣道谢,吻了吻父亲的额角,嘱托母亲好好照看。

又过去四个多小时,手术完成,景怡下楼向他们报喜:“手术很顺利,病人已送入重症监护室,你们暂时可以松口气了。”

他经受住了考验,替家人们打赢了最艰难的战役,获得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美帆问赛亮需要在ICU呆多久,他说:“这个很难确定,一般十天到一个月不等,时间长短取决于病人的意志力和免疫力,还有异体移植的排斥程度。放心吧二嫂,小亮会挺过去的。”

众人也都积极安慰她,她又问:“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我能去看他吗?”

“麻药还得过会儿才失效,你不能进ICU,等他醒了,在玻璃窗外看看吧。”

“好,辛苦你了景怡。”

美帆握住景怡的手用力鞠躬,秀明等人也连声道谢。景怡心晴紧张,几乎一夜未睡,现在精神放松,疲劳成堆成捆压下来,随便闭眼一倒就能睡着,大家也都理解他的辛劳,催他快去休息。他临走时下意识瞥向千金,二人视线交汇,匆匆一瞬蕴含千言万语。

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千金悄悄来到景怡的办公室,他正在屏风后的行军床上打盹,面朝墙背朝外,睡得很熟。她蹑手蹑脚靠近,探头张望,丈夫睡颜安详,睫毛好似蝴蝶的触须微微翘起,替轻柔的鼾声数节拍。

久别的画面在她心里注入杨梅汁般的酸甜,轻轻为他盖好被子,依依不舍注视,当听到外间人为的响动,惊羞地溜走了。

美帆在ICU外等候,下午听说赛亮醒了,欢喜地来到探视窗外。赛亮就躺在正对窗户的地方,已睁开双眼。她欣喜挥手,大声喊:“老公,老公我在这儿,你看得见我吗?”

赛亮看见了,微微点了点头。他戴着氧气面罩,可是她能看出他在微笑,喜极而泣呼喊:“老公,景怡说你的手术很顺利,先在这里观察几天。爸爸也很好,他在普通病房,一周后就能出院,叫你别为他担心。你要好好听医生护士的话,我会一直守在外面的,你放心!”

这鼓励很有用,赛亮担忧大为减轻,吃力地抬起右手,朝她比了个胜利的V字。

这段时间千金常去医院替美帆照顾病人,家务活儿更没人料理,珍珠面对猪窝般杂乱的家无从下手,这晚打电话向母亲求救。佳音心疼孩子们,听说秀明不在家,赶来替他们做饭收拾,将堆积如山的脏衣服脏被单一股脑全洗了,忙到11点多,孩子们都睡了,她还在后院晾衣服。

秀明到家了,听后院有动静,过来查看。佳音听到他的声气,躲在悬挂的被单后不愿相见。他起初以为是珍珠,呼喊两声没人应,不禁起疑。

“谁在那儿!”

厉声喝喊后大步上前掀开被单,与妻子打了个照面,忙不迭收起凶相,换上浓萃的讨好。

“你、你来啦。”

佳音只给他看冷脸:“珍珠说家里太乱她一个人搞不定,我才回来收拾。还剩几件你自己晾吧,我回去了。”

她说走就走,傻大个只能眼巴巴跟随,半路珍珠跑出来拦截。

“妈妈,都12点了您怎么走啊?让爸爸送您吧。”

“不用,我打车回去。”

“夜里打车不安全,上次姑姑半夜打车就差点被坏人给害了。”

小丫头连朝父亲使眼色,秀明蹩脚地献殷勤:“对,我送你吧。”

“妈妈,安全第一,你别固执了。您要是不答应,我就陪您回去,看您平安到达了再回来。”

佳音败给执拗的女儿,妥协道:“那快点,我明早还要上班。”

珍珠又使计,问父亲:“爸爸您吃晚饭了吗?”

秀明回说吃了一个烧饼,她马上心疼道:“那哪儿够啊,现在一定饿坏了吧,我给您热饭,妈妈给我们做了很多好菜,您吃饱了再走。”

又哄母亲:“妈妈,爸爸最近为二叔的事忙上忙下,饭都没吃好,要是生病了家里又该乱套了,您让他吃饱了再送您吧。很快的,最多半小时。”

佳音去客厅等候,秀明被千金的菜鸟厨艺和外卖折磨许久,尝到妻子烹饪的菜肴,感觉胜过世间一切珍馐,想来御膳房的掌勺也不过如此,真不敢相信自己曾经享受了十几年皇帝待遇,为过去不惜福的作为深深懊悔。

吃饭时珍珠一个劲儿叮咛:“爸爸,您待会儿再跟妈妈谈谈,好好求求她,妈妈心里还装着这个家,不然也不会回来照顾我们。您多求求她,她会心软的。”

想法很好,实践却难,回去的路上秀明用尽已知的搭讪技巧,佳音始终不应,脸一直朝向窗外,不肯与他呼吸同一方空气。

他泄气了,自暴自弃问:“要开窗户吗?你这样好像跟一坨恶臭的狗屎呆在一块儿,快被熏死似的。我就那么惹你厌恶?”

她毫无怜悯地给他的狼狈砌砖:“没错。”

他忍辱哀求:“你都看到了,家里不能没有你,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可惜不能在她的决绝上撬开一条缝。

“孩子是很重要,但我的心态更重要,压抑对你的厌恶我会心理变态,对孩子们更不好。”

“我和赵敏已经断了,再也不见她了。”

“那是你的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你不就是恨我跟她那啥吗?我都已经改正了,你还不肯原谅我,究竟还在气什么?”

“哼,那女人只是诱因,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对我的看法。”

横行的舰船不承认每日安全返航是受岸边的灯塔指引,反而嘲笑它简陋矮小,所以在一场暴风雨肆虐的黑夜里,她熄灭了灯光,让他的傲慢去与颠簸作伴。

可笑蠢男人连这点都醒悟不到,还委屈询问:“我什么看法惹你生气了?”

成功令她再寒一次心。

“一个连自身错误都认识不到的人还指望别人原谅?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车到达目的地,佳音头也不回地走了,秀明无颜见女儿,磨蹭到半夜才回家。家里已焕然一新,恢复妻子在时的整洁气象,也许是过度劳累伤感,他突然产生幻觉,好像满屋子都是她的身影。

在客厅走廊会看到她在扫地擦家具,在厨房看到她在洗菜做饭,在后院看到她在浇花、种菜,给柯蓝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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