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证(17)+番外
段寒江无视两人,往房间里面走进去,从门口到窗台,每个角落都细细地扫过去。
房间是个大床双人间,除了窗帘,其它能扔到地上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地上,被拽下床的被子和枕头都揉成了一团。他走过去掀了一下被子,发现被子底下是死者的衣服,虽然也扔在地上,但可以看掉下来之前是叠得好好的。
旁边是倾倒的垃圾桶,里面却没有垃圾袋,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垃圾袋不是摔出来了,而是被人扔了。他连忙往桌子上看过去,发现桌上倒着一盒没吃过的方便面。
另一边地上是一条浴巾,同样乱扔在地上,他伸手摸了一下,有点湿,大冷的冬天冰得他手抖。
是不是有点冷?段寒江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而之前淋浴一直开着,水气有点重,这会儿没了热水的热气,就变得阴冷阴冷的。
他又站起来,转身走向床头,床单都凌乱得不在原位,他从床头柜一寸一雨地看过去,扫到床垫和床的缝隙处有一小截纸片露出来。
他掰开床头将纸片取出来,是一张名片,“国风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经纪人,林中晖,mack lin。”
“段队。”
段寒江正对着名片出神,张矩然突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僵尸似的只转头不转身地看回去,张矩然的眉头蹙得眼镜移了位。
张矩然把眼镜掰正,见段寒江把名片收进物证袋里,然后开口:“由于尸体一直被热水淋着,影响了尸体变化的速度,现在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7点到9点,今天的黄历煞东,辰时忌淋浴,五行忌水,死者的八字一定不——”
“说人话!”段寒江打断张矩然的神棍理论。
张矩然辩驳道:“你不要不信,死者如果事先看一下黄厣,比如不选择这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刚好正东,她兴许能逃过一劫。”
“你的意思是凶手刻意选择了这个房间?”段寒江问。
“我可没说!”张矩然果断地否认,又若无其事地改讲起科学,“死者全身一共有32处刀伤,致命的一刀在胸口。身上的32刀划伤是在死后划上去的,不确定和胸口的刀是不是同一把,另外——”
张矩然说着顿下去,段寒江追问:“另外什么?”
“死者在死后被强行发生了性关系!”张矩然说得比较委婉。
段寒江却问得很直白,“你是说奸尸?”
“具体还需要进一步检验,目前就这么多了。”张矩然说完就转头,不再跟段寒江多说一句废话。
段寒江不满她这趋吉避凶般的态度,问道:“张矩然,你信不信我投诉你宣扬封建迷信!”
“离你太近会有血光之灾!”张矩然隔着老远回答。
段寒江怒了,拳头一捏,想起手里的是证物,又松开,直到侦查结束他还记恨着张矩然这句血光之灾。
技侦和法医先离开了现场,外勤的同志收尾,段寒江走在最后,到了门口他被卫生间带出来的水一滑,摔了一跤,连带急忙扶他的杨怡君也被磕破了手。
“君儿,我就跟你说,离他太近会有血光之灾!”
张矩然插刀的声音如魔音般在段寒江脑内响起。
不过段寒江被触怒的表情一下收回来,趴在地上没动,他把脸都贴到了地上,然后吼道:“给我个钳子。”
杨怡君立即去拿钳子,段寒江接过去从门口柜子底下的缝隙里,夹出来一粒扣子,上面粘着血。
柜子是那种四面都切合地面的,要不是段寒江摔这一跤,不会发现缝隙里有粒扣子。
“我就说是大吉大利!”段寒江把扣子装进物证袋,站起来,为了掩饰他的‘脸’扫地,他一本正经地问杨怡君,“刚刚还查到了什么?”
“没有!”杨怡君摇头,“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太干净了,连死者的指纹都没有找到。”
段寒江冷不防地把眉头蹙成了三川五岳,原地往里望回去,说道:“房间里面这么乱,门口却很整齐,说明凶手是被死者放进房间之后,甚至是凶手在进入房间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行凶的。所以凶手很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或者约在宾馆见面的人,还有可能是拥有某种身份可以让死者放松警惕,让人进屋的人。”
“那要查的范围不是很广?”
“都查一查,还有那张名片,查一下那个国风影视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有没有林中晖这个人!对了,再查一下宾馆内和宾馆附近的垃圾袋,重点是里面有一个那种方便面盒子的。”
段寒江说着指向房间里倒着的那盒方便面。
杨怡君点头,“段队,你是不是怀疑这个林中晖是凶手?”
“我谁都怀疑!”段寒江回答。
“段队。”周愚老远先喊一声,第一句不是说调查结果,而是揶揄段寒江,“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死神!你住个宾馆,宾馆也发生案命!老天肯定觉得你应该睡大街!”
段寒江一拳朝周愚敲过去,后知后觉地想,他好像是又没地方住了?
第13章 13句 ,
平阳分局的内院,段寒江的车急停在大门口的台阶下,刹车刹出了飘移的响声,像在宣告他回来了。
然后风风火火地下车,周愚和杨怡君都要追不上他,不过他走到一半突兀地停下来,朝做笔录的房间看过去。
聂毅端正地坐着,像小学生上课一样,对面给他做笔录的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女警,问三句话,有两句盯着聂毅的脸在看。
段寒江心里莫名地冒了一句‘红颜祸水’,然后走过去拍了拍女警的手臂,对方被他惊得笔没握住,抬头诧异地望着他说:“段队,你怎么在这儿?”
“走开,我来。”段寒江没给人一个正眼,目光一直盯着聂毅。
女警犹豫了一下,但看周围没谁关注他们,在段寒江的压力之下,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段寒江。
段寒江坐下去,根本没有拿笔,手抬敲着桌面,大爷一般地靠着椅背,死盯聂毅的视线,半晌没有一丁点的半点变化。
没有看把聂毅瞪出心虚来,段寒江最终还是选择开口:“聂毅,你又去宾馆干什么?”
“我也是为了工作!”聂毅回答,“警察是工作,收废品也是工作。”
“那怎么那么巧,偏偏就让你遇上了命案?”
“发现尸体时是12点半多,如果我不发现,等到1点没有人去退房也会被人发现。”
“你不觉得你出现得很巧吗?”
聂毅眨了下眼,微笑着对段寒江说:“我们不是很总是很巧吗?”
段寒江没了话说,如果聂毅没有故意跟踪他,那他们这几天是挺巧的,两个基本陌生的人一天能偶遇2次,这种机率只能说巧了。
“那你看到尸体的时候,有什么感想?”段寒江连寒毛都不过似的盯着聂毅。
然而聂毅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反倒十分认真地反问他,“我看到尸体应该有什么感想?”
段寒江回想了一下他到刑侦队时,见到尸体的反应说道:“比如说紧张,恶心,或者不敢看之类的。”
聂毅摇头,“那只是一具尸体,为什么要紧张害怕?又不会跳起来!”
“一般人见到横死的尸体,这都是正常反应,为什么你没有?”
“你是说被刀砍的浑身是血,很可怕吗?你不是警察吗?还害怕?”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
“你可以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段寒江感觉踢到了一块硬石头,他刻意敛下了眼神中的逼问,聊天般地说:“我刚开始的时候,怕过!”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也怕过。”
聂毅回答得很淡然,段寒江不禁地瞪大眼,仔细地观察起对面的人,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看透。
他觉得聂毅这个人很矛盾,有时候他能在聂毅身上感受这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那一类人的危险,可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很普通,普通得甚至有些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