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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之证(170)+番外

作者: 春风无邪 阅读记录

曾询脸上的淡然忽然维持不下去,眼神狠狠地沉下去,仿佛掉进黑暗的深渊里,倏地失去了反光。

最终,曾询再也没有开过口,走到被带回了平阳分局的审讯室。

段寒江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没认真睡过觉,在进审讯室前他在吸烟区又连抽了好几根烟,结果抽着烟也打哈欠。

聂毅走上去往他手里塞了一份早餐,他愣地抬头望着聂毅,嘴里咬着烟说:“吃饱了更犯困。”

“不会的。”聂毅认真又诚恳地回答。

段寒江感觉不太可信地接过早餐,包子是他喜欢的那家的,还有豆浆。他几口吃完了包子,感觉有点噎,直接揭开装豆浆纸杯的盖子,准备来个一口闷。

在他打开盖子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出于惯性动作没有停下来,直接喝了一大口,在豆浆里喝出了一大股醋味,而动作继续没收不住,已经全吞了下去。

“我说不会犯困的。”聂毅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像他往豆浆里加醋是真的想给段寒江提神。

“不会个——”屁!段寒江差点把剩下的半杯豆浆泼出去,但抬眼看到聂毅眼角没藏干净的笑意,把后面的脏话收住了。

他突然抓起聂毅的手,把剩下的半杯豆浆塞过去,“嗯,喝了特别精神,你尝尝。”

聂毅在段寒江眼神的威胁下小心地喝了一口,被酸得眉头皱成了一团,立即把手收回来。

段寒江微笑地又把聂毅手里的杯子摘回来,扔进垃圾桶里,回头突然对还在吐舌头的聂毅说:“聂小同志,以后小心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完他转身朝审讯室走去,经这一酸,他确实清醒了许多,至少能再撑两小时。

聂毅收回挤眉歪嘴的小动作,追上段寒江,本来他是想给段寒江加点醋油做咸豆浆的,结果外面卖的豆浆兑水太多,没结成豆花,他干脆加了半杯醋,做成了‘毒’豆浆。虽然不好喝,但提神效果确实还不错,比段寒江抽烟有用。

审讯室的门打开时,曾询下意识的眯了下眼,他有点近视,只是不严重所以没戴过眼镜。他看到门外有两个人影,但进来的只有一个人,等门关上时他终于看清了进来的人是段寒江。

按规矩,曾询的抓捕也是应该交出去的,但段寒江把曾询抓到了才去申请的拘捕证,换句话说上面在这之前并不知道曾询犯了事,等拘捕证下来曾询也就差不多该转去别的队了。

所以这会儿段寒江没带笔录本,也没有开监控,现在他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来问曾询问题,态度也比较随意,连他平时审问的山路十八弯都省了。

“这个位置坐得习惯吗?”段寒江开口。

曾询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还不错,没有什么区别,椅子不都一样?”

“你看得倒是很开!不后悔吗?”

“我唯一后悔的是在那个混蛋动手前没有先把他抓了!”

这话曾询仍然说得风轻云淡,说完他突然对上段寒江的视线,“段队,带烟了吗?”

段寒江没有回话,摸出来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曾询,这还是他回来时重新买的,之前的都给陆诀,此刻不舍得再全散出去。

曾询接过烟咬在嘴里,段寒江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火,结果曾询吸得呛得咳了两声。

烟点好后段寒江就坐回来,秉承着面无表情的宗旨一动不动地盯着曾询,仿佛在等着曾询一个人的表演。

“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就把烟戒了,好久没抽了。”曾询咳完之后坐正,随意地吐着烟,拉家长一样地开口说起来,“那时候我挺忙的,女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外 面抓嫌疑人,最后把嫌疑人带着一起去了医院,差点还让人给跑了。在她5岁前我都没怎么陪过她,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看着她会冒出来她怎么突然就长大了的感 概,时间过得是真快,可有时又觉得特别慢。”

说到这里,曾询蓦地停下来又抽了两口烟,弹了下烟灰,深吸了一口气,被吸进肺里的冷空气豁得心脏一疼,他忙把冷气又都吐出来,隔了片刻再才开口。

“那天我下了个早班,我记得很清楚,她考试考了第一名,我答应要早点回家,可是半个月都没有实现,那天终于在天黑前回家了。可是我回家却没见到她,最后在冷冰冰的楼都找到她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曾询的语气平静,可说着顿下来,眼睛一眨,眼眶里有些反光,他抬眼望了望天花板,把眼里的水气硬收回去,突然问:“你知道我那一刻的感觉吗?”

段寒江没有回答,他不敢说他知道,他没有体会过当一个父亲是什么感觉。曾询大概也没想听他的答案,歇了口气又继续。

“那时她还不到5岁,只有我腰这么高,虽然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她,可是她特别懂事,每次没有兑现给她的承诺,她都说抓坏人最重要,我却没能抓到伤害她的坏 人。当我看到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腿被反折过来,头发全湿了,也不知是被露气沾的,还是汗水弄的,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连一口气都不能完整的出来。

她还要差几个月才5岁,是犯了多不可原谅的错要被这样对待?可那个混蛋却在精神病院里半年就出来了,每天精神抖擞地到处跑,根本没有精神病!”

段寒江不动声色地望着曾询,见他抬头对着天花板半天没低下来,心里已经猜到下面的剧情,就算他不清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曾询那时想做什么。

“你是想问杀他的人到底是谁?”曾询手上的烟已经烧到了头,审讯室里没烟缸,他直接在桌子上摁灭。

段寒江点头,他继续说:“是我。”

这个答案段寒江并不意外,但是之后的事就变得不能解释了,“为什么会变成连环杀人案?”

“杀了那个混蛋之后,我想反正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所以我去找了当时给那个混蛋做假精神证明的人。”

“你准备杀他?”

曾询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最后我被他说服了,他提议跟我做交易,说可以帮我洗脱杀人的罪名,但我要在今后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不会是杀人伤害他人的事。”

段寒江脑子里一直晦暗不明的东西突然在曾询的话里有了一个雏形,他不禁问道:“他要你伪造证据,为案件中的真凶洗脱罪行?比如说林中晖?”

曾询不犹豫地点头,“对,帮林中晖掩饰罪行的人是我,杀朱智华的凶手确实是林中晖。”

“跟你做交易的人是谁?他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他是怎么帮你洗脱罪行的?嫁祸给连环杀人犯?”段寒江脑子里瞬间全是问题,他捡了最直接的问出口,结果还是问了一连串。

问完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伤害曾询女儿的人被杀与后面被杀的两人死法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发生在另外两人被杀前。那帮曾询洗脱罪行的人不可能事先知道即将发生的杀人案,更不可能知道杀人犯作案的手法,除非——

顿时,他瞪起双眼看向曾询。

曾询从段寒江眼中看出了他的疑惑,承认道:“我杀了那人之后已经做过处理,但负责案子的人是陆谨闻,加上我女儿的原因,我本身就自带嫌疑,最后查到我身上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对他的话也只是将信将疑,他也没有告诉我会用什么方法,只说到时我就会知道,只要我配合。

虽然这话说起来像是狡辩,但我当时如果知道他说的方法是这种,我绝对不会答应。”

“用类似的方法再杀两人,制造连环杀人案的假象,以洗脱你的嫌疑?”

曾询悄然点头,段寒江猛不迭地后背一寒,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仍没缓过来背后的寒意,还在审讯室里带起了一阵沉默。

半晌之后,段寒江再次开口,“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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