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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之证(292)+番外

作者: 春风无邪 阅读记录

“经合议庭评议, 复查聂毅刺杀聂云青一案, 原审证据有误, 与事实不符。

回龙湾小区抢劫杀人案凶手钟华证实,聂毅于案发时间位于案发地点8.3公里外的京西路口, 无作案时间。且朝阳基金法人江沁岩对谋杀聂云青一案供认不讳,事实清楚证据充分。

本院判决如下:

一、撤销平都市高级人民法院对聂毅故意刺杀聂云青一案的刑事判决。

二、原审被告人聂毅无罪。”

聂毅站在法庭上望着与他数米之隔的法官,脑子里回响着‘聂毅无罪’四个字,愣了半晌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不由自主地嘴里轻念了一句,“谢谢。”

他也不知道这声谢是说给谁的, 说完之后他嘴角的笑不自觉地明显起来,最后仿佛8月的向日葵, 他转眼朝听审席的段寒江看过去。

接着法官宣布闭庭, 原本肃静的庭上声音此起彼伏地高起来,虽然之前过年期间几起冤错案闹得全民皆知,让聂毅还差点成了网红。但由于江沁岩身份的影响,聂云青被杀案的复查重审进行得静悄悄, 听审的也只有参与调查的相关警察。

此时,法官陪审员都退庭, 聂毅朝着听审席跑过去, 段寒江和陆诀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坐在一起,他杵到段寒江面前。

“寒哥, 谢谢。”

段寒江的腿还站不起来,只得抬眼朝聂小同志瞥过去, 一股说不出来的心酸在他心底最深的地方油然而生,短短一眼的时间,他仿佛把聂毅从小到大近25年的时间都经历了一遍,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哽在喉咙,半晌后才终于重新说出口。

“你最该谢的是你自己,恭喜。”段寒江说着慎重地伸出右手。

聂毅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着握上段寒江的手,顺势坐到了段寒江旁边小声地问道:“寒哥,听说像我这种情况是可以申请国家赔偿的,能赔多少钱?”

段寒江酝酿了整整一声庭审的情绪猛不迭地被聂毅这仿佛捡了钱的语气惊落了一地,他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陆诀直接笑出声。

“聂毅,你有多缺钱!”陆诀狠狠地朝聂毅斜眼瞪过来。

段寒江却一本正经地给他算了算,“应该能有个四五十万吧,回头让陆队帮你写材料!”

聂毅认真地算了算四五十万他要赚多久,然后认真地对段寒江说:“够还你的车贷吗?”

陆诀这回笑得直接喷出来,拍着大腿,瞪向聂毅,“我说老段,人家青春换来的血汗钱,给你还车贷,你良心不痛?”

段寒江没理陆诀揶揄的玩笑,他知道聂毅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兑现之前对他的承诺。

他长吸了一口气,配合起陆诀的语气回答,“应该还要多剩点,正好去考个驾照吧,你那个破自行车该退休了。”

聂毅盯着段寒江的双眼,看懂了他的意思,不过没有说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扶起段寒江,架着独脚段寒江往庭外走出去。

陆诀转眼朝他们看了一眼,再才站起来,去把靠在边上的轮椅推过来放在了门口。

三人出了法院的大门,陆诀终于没忍住掏了一根烟出来咬在嘴上,望旁边的两人瞥过去,拿着打火机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关你屁事!”段寒江不屑地朝陆诀看过去,看到了陆诀嘴上的烟,伸手要道,“给我一根。”

段寒江腿瘸了,但不影响他抽烟,陆诀大方地把嘴上的那根点了递给他,不和残疾人计较地回:“是不关我的事,只是某人不干警察了,还能干什么?去接替你爸爸当段总?你行嘛!”

洗罪集团的事到现在刑侦这边基本结束了,但影响太大,涉及的分局支队不在少数,涉及的相关人员更是不少,对上对下都得有人要出来承担责任,所以一系列数下来,段寒江由于8年前张翔的案子也在列。

之前复查时段寒江已经写过检查和报告,现在是随着洗罪集团所有的案子一起追责,张翔案子的失误并不是段寒江个人原因造成的,就算追责也不至于革职,但他在追责下来前主动去请辞了,只不过现在文件还没下来,他暂还算在编内。

“当不了段总,我还可以跟聂毅去收矿泉水瓶,当段老板!”段寒江满不在意地抖了抖烟灰,回头斜瞟了陆诀一眼。

聂小同志随即十分不配合地接道:“寒哥,医生说你不适合过度运动,收矿泉水瓶比你想的要累。”

“拆台,你开心吗?”段寒江歪向一边回头瞪着聂毅,他不过在轮椅上才坐了三个月,已经腿瘸得十分娴熟,表情非常地惬意自在。

聂毅继续认真回答:“我是陈述事实。”

“那靠你养我了!”段寒江满口不容反驳的语气,颇像街头碰瓷的,坐正回来前面突然一人直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他面前,打量着聂毅开口。

“聂毅先生,我是江沁岩的辩护律师,我的当事人希望在上庭前能够见你一面。”

“没空。”

聂毅直接拒绝,对方却早有所料地没有放弃。

“聂毅先生,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当事人,江先生让我转告你他只是最后想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

聂毅犹豫了,段寒江侧过身抬起手肘捅倒他的腰,然后说:“我和陆诀等会要回我外公那边,你有事就自己去,不用管我。”

陆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段寒江说好的要回家,不过他一本正经地咬着烟转头看向聂毅,“放心,我不会趁机把你寒哥卖掉的,再说他这种又脾气臭又残的倒贴都卖不出去。”

他说着抢了段寒江的轮椅,三十多级台阶的残疾人通道上,他冷不防地放开扶手,段寒江正好拉开刹车,轮椅就脱缰似的滑下去。

“操!陆诀,我真残了你又不能继承我的财产!”段寒江骂了一句。

陆诀无视了段寒江的骂声,向聂毅耸了耸肩,“我去救你寒哥了,改天来吃饭。”

不需要被救的段寒江已经把轮椅停下来,他实在感谢他爸给他买的这2万8千多的轮椅,回头朝聂毅看了一眼。

陆诀正好站到他身后,扶正了轮椅,“你什么时候有财产了?”

段寒江却回了一句完全对不上的话,“编制那事儿怎么样了?有戏吗?”

“放心,比你招人喜欢多了。”陆诀说着咬住烟头,推起轮椅往下走去,惊起了旁边花台里扑在太阳花上的一只蝴蝶。

聂毅看着段寒江和陆诀走远,他最终点头,跟着律师上了车,半小时后又到了那栋与城市格格不入的小楼。

江沁岩取保候审,但24小时都有警察盯着他,活动范围只限朝阳基金的办公楼和他住的地方。

聂毅进去的时候江沁岩又在画画,画的还是聂曦,他站在江沁岩身后没有出声,律师提醒地朝他瞥了一眼退出去。

他一动不动地原地等了半晌江沁岩才终于放下笔,似乎画得不满意,蹙着眉头朝他看过来。

“恭喜。”江沁岩对上聂毅的视线。

聂毅仍然不动地回答,“恭喜什么?”

“你合格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由你评判的。”

聂毅想起江沁岩说的杀聂云青的理由,不由地捏起拳头,可是江沁岩满不在意地一笑。

“当然,我说的也不是我看到的你,是做到曦曦期望的你,因为他害怕你会像我。”

“你是在向我认罪?”

江沁岩摘下了眼镜,眼底下一片青黑,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抽出眼镜布擦起眼镜,开口对聂毅说道,“聂毅,你觉得什么叫好人?我这辈子听过很多人说我是好人,你说我是吗?”

聂毅没有回答,江沁岩杀了黎家村小学32名学生是真的,但是二十多年里江沁岩做的公益也是真的。

“这些年我经常会想起当年的那些学生,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把恶意表现得那么直接。你觉得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会遵纪守法?在他们勒死我哥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可能成为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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