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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63)

因为“生的好看”就嫁出去了,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但霍青别后来思起此事,总觉得曼儿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只不过考量太多,林林总总,不如一句“生的好看”来的划算悦耳。以是,曼儿便只挑简单的话来说。

后来,霍天正带兵踏破大燕国,霍家水涨船高;霍青别凭借文采学识,一跃成了翰林之首;此时,他与魏曼儿的身份已颠倒了个儿,魏家的门第,已然不再与霍家相配。但霍青别不在乎,魏曼儿更不在乎,她常笑道:“能嫁予阿九,直如那戏本子上的故事一般,叫人欢喜的很。”

郎才女貌,金玉良缘,诚然如是。

过门六年后,魏曼儿因产后身子虚薄亏空,终究撒手人间。这桩叫京城女儿人人艳羡的婚事,在最后落下了帷幕。魏曼儿葬入霍家祖坟,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少爷,霍辛。

给魏曼儿办完白事后,霍家人与温嬷嬷便劝霍青别早纳续弦,这样对小少爷霍辛也是桩好事。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但霍青别都不曾松口过。

“啪嗒”一声清脆响声,乃是棋子落在棋盘上,将霍青别的思绪拉了回来。

“霍大人,这出棋下的对不对?”江月心摩挲着下巴,询问道。

“……”

霍青别不答。

他瞧着江月心,却觉着时光倒转了许久。曼儿似乎还坐在窗前与自己对弈,手边搁着那本珍爱的棋谱;她迎着天光嫣然而笑,一副英气艳丽模样,问道:“阿九,你真当不与我学武?”

“霍大人?霍大人?”江月心见他久久出神,便纳闷着喊了两声。

“……是九叔。”霍青别回神,纠正道。

“九叔,九叔。”江月心连忙改口,“刚才这步棋……”

霍青别挑了眉,不大客气地打击她:“说难听些,便是毫无章法地乱下。”

江月心:……

太难听了!

她这副挤眉弄眼的样子,着实像极了霍青别的故人。他温吞地笑起来,道:“小郎将,要想赢了我,还得先赢了陛下才是。”

江月心点头又摇头,一脸苦色:“哎,我和阿延认识那么久了,我知道我是赢不过他的,他太聪明了。”

“很久?”霍青别微诧,问道,“也不过是这么数月……”

“非也。”江月心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便认识他了。那时他在边关,化名‘阿乔’,与我做了很久玩伴。”

霍青别听了,指尖攥紧又松开。

许久后,他道:“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陛下如此爱重你。此前,倒也不曾听陛下说过。”顿了顿,他的神色淡了下去,口中道:“今天我有些疲乏了,便练到这儿吧。小郎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棋术。”

江月心应了声“好”,便出门去了。她似乎迎面撞着了小少爷霍辛,外头传来一大一小两人闹腾的声音。

“小郎将!我这画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极了!妙啊!”

“小郎将,你入宫之后,还会回咱们家吗?”

“应该会吧?”

“那可太好了!你要常回来看看阿辛和温嬷嬷呀!”

霍青别听着孩童稚嫩之声,缓缓合上双眸,口中喃喃念道:“曼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52章 清凉宫(一)

江月心还是没有赢过霍青别。

但是, 宫里头却来了旨意,说是魏太妃在宫里头住的寂寞无聊,要江氏月心入宫相陪。那江家的教养嬷嬷褚蓉(……),也要一并入宫来。

得知这道旨意,褚蓉气得一口老血要呕出去——她当姨姨才多久,这竟然就晋升成嬷嬷了!

虽这道旨意明面上是魏太妃下的,可谁都知道真正的下旨者乃是李延棠。接到这道旨意,霍青别不敢多阻拦,便让温嬷嬷备了马车行李, 送二位姑娘入宫去。

“至于小郎将的棋,就当是欠九叔的吧。”临上马车前,霍青别道, “入宫后若有空,可多研读棋谱。”

霍府门前, 霍青别正与江月心说着话,背后的霍府里却传来丫鬟的阵阵惊呼, 喊的是“淑君小姐不见了”、“哪儿都找不着人影”。霍青别听了,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转向马车。

只见这马车旁立了个丫鬟,垂着脑袋不让人瞧正脸,两手握得紧紧, 腰身纤细得很。察觉到霍青别在瞧自己,小丫鬟的脑袋便更低了。

“……君儿?”霍青别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丫鬟也不答,闷着狠狠摇了会儿头。

霍青别见了, 却无奈叹道:“君儿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嫌那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如今又想跟着小郎将一道去宫里头住了?”

丫鬟倏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娇娇俏俏的脸,果真是霍大小姐。她诧异了一瞬,嘟囔道:“我是嫌弃那宫里呀,可小郎将与褚蓉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霍青别:……

瞧瞧,这又是什么小姑娘家的歪理。

“罢了,既然你又想去宫里了,那就去吧。”霍青别对小辈甚是纵容,“我回头差人禀报给陛下也就是了。陛下心慈,不会多为难你一介小女子。记得换身衣服,免得冲撞了圣颜。”

霍淑君听了,大喜,立刻爬上马车。她的丫鬟红香急匆匆追出来,嚷道:“大小姐,您倒是先下来换身衣服呀!您穿着奴婢的衣服入宫去,这又成何体统……”

可霍淑君却小手一挥,甚是干脆道:“算了,懒得!麻烦!”

一旁围观的江月心&褚蓉:……

不愧是霍大小姐,就是洒脱。

霍青别负了手,摇摇头。倏忽间,他又想起了什么,便叮嘱温嬷嬷去取来一封信,递给江月心道:“险些忘了小郎将家中来信。这是今早收到的,忙着收了一晨的行李,人都昏了头。”

江月心收了信,心底微微一喜。她对霍青别道了谢,便坐上马车。

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马车,如今坐了三个正值妙龄的女子,显得极是拥挤热闹。她就着窗边摇晃的光,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件封口。

江父不怎么学过书,写的信也用字简单、笔迹潦草。信中言要江月心多多保重身体,力争贞静贤淑、贤良淑德,虽离婚期还有段时日,但也要敬重未来公婆姑嫂妯娌;又云如何处理婆媳关系,见了妯娌怎么说话……林林总总,竟如一本后宅交际手册似的。

江月心纳闷起来,她还没嫁呢,她爹怎么就急上了?!

一旁的褚蓉眼巴巴地张望着,似在期待着她说什么。可江月心从头读到了尾,面色无异,似乎不打算说什么。眼看着月心就要把信件收起来了,褚蓉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心心,你哥那块木头,可有说些什么?”

江月心摇头,道:“什么也没写。”

褚蓉重复问:“当真什么也没提?”

江月心还是摇头:“当真。”

褚蓉:……

她拧了拧袖口,咬着唇角,微怒道:“真是个薄情人!竟真当半个字儿都不肯寄过来!”

江月心知道,褚蓉这是在骂自己兄长江亭风呢。但她也知道,这就是江亭风该骂。若是他对人家姑娘有情意,那便该寄封信过来哄哄,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行。可依照江亭风的榆木脑袋,他是决计想不通这件事儿的。

十有八|九,他只会想:人家姑娘走了,那就是不要自己了,不该多做纠缠。若是再写信过去嘘寒问暖,那就是不要脸,不算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江月心见褚蓉恼的很,便小声提议道:“不如,咱们主动给不破关那头写信?”

褚蓉却恨恨道:“谁要给一块木头写信!”

江月心挠头,知道她在闹别扭,便哄道:“也不是给我哥写信呀。你瞧,咱们老家不是都在不破关呢?大小姐也要给霍大将军写信,我也给我爹写信。你也一起写了,咱们三封信一起寄回去,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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