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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24)+番外

从日暮时分,到月上中天,萧骏驰连口水都没敢喝,只是始终徘徊在那房门前。偶尔听到一声闷闷的呼痛声,他就露出可怕的表情来。

终于,一声属于婴孩的啼哭传入到了他的耳中。萧骏驰闭目凝神,捻了下手中佛珠,表情淡淡,从容道:“这回,是风声、雨声、花落声,还是脚步声?风不动却有他物动,是诸天光阴之声……”

傅徽,:……

“王爷,醒醒,”傅徽语重心长地说着,拍了拍萧骏驰的肩膀,“是王妃娘娘生了。”

就在此时,一个仆妇抱着个襁褓,满脸喜色地走了出来,道:“恭喜王爷了!是位小少爷!这小少爷哭的响亮,生的也俊俏,像王爷。”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萧骏驰没空再念什么“风不动却有他无动”,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他先几步冲到那仆妇身旁,看了几眼孩子,又很快撩起衣带,进了房间,直朝姜灵洲那头去了。

“王妃如何?”他问道,“身体无大碍吧?”

“王妃累极了,一会儿估计会睡过去。”服侍的婆子正将脏污的热水往外端,口中贺道,“恭喜王爷了!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名字可取好了?”

“取好了取好了。”萧骏驰直直地穿过了这婆子。

几个丫鬟正收拾着一室狼藉,姜灵洲已披上了一件外衫,白着脸颊靠坐在床上。她似是疼极了,嘴唇还颤个不停。这幅虚弱不已的模样,让萧骏驰看了就心疼不已。

“灵洲!”萧骏驰接过了她的手,在她耳旁道,“你先好好躺下,是个男孩儿,一会儿便抱来给你看。”

“我……我……妾……”姜灵洲躺低了身子,眼角不知怎的,却泛起一圈泪色来,口中吞吞吐吐的,“妾身……”

“怎么?可是太疼了?”萧骏驰用袖口替她拭了下冷汗,道,“你咬我一口,兴许会好一些?”

“我……”姜灵洲眼眸一转,愣愣地望向他,喃喃道,“我想吃螃蟹……”

萧骏驰:……

没想到秋天那一口没能吃到的螃蟹,让她记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看啊!是春哥儿!!!!

安心,会有大名的!!!!

第76章 战事起

萧骏驰替方呱呱落地不久的儿子取了名字, 作“逾璋”,取其“日越久则益如宝玉”之意。至于小名,那是早就定好了的——俗的不行的春儿。

姜灵洲听到这名字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道:“要是下次再生了个男孩儿, 不如叫‘娇儿’, 配成一对,岂不美哉?”

萧骏驰:……

这又是春儿、又是娇儿的, 王妃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不由开始怀疑, 王妃是不是投错了女胎的男儿郎, 因此总喜欢折腾这样的事情。

姜灵洲的身子较弱质, 奶水也不大足,好在合园里早就备下了几个身家清白的奶娘,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此外, 萧逾璋也不是个爱哭闹的孩子, 初初落地便显得极是乖巧,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甚少有哇哇大哭的时候。

姜灵洲正在养身子,本应好好休息,可她却对萧逾璋怜爱非常,每日不愿离手。有事没事,便要凑到面前看上一看,仿佛这个白团子是什么了不得的稀奇珍宝一般。一想到这小家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她便转不动眼, 只想整日盯着他瞧,怎么也不肯去好好躺着休息。

“为了你呀,娘亲可是没吃上秋日的螃蟹……”

萧骏驰常常听到她对着萧逾璋这样嘀咕着。

同在威宁的姜晏然听闻姜灵洲顺利诞下了孩儿,便也想来看一看自己这小外甥。他每日坐在营帐里,一天到晚与卫烈打机锋,想要卫烈攻城,头疼得很。也只有“看看小外甥”这事儿,能叫姜晏然心底好受些。

他备下了贺礼,叫了马车来,便要到合园去。姜晏然方上了马车,便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姜清渠身边的姑姑来了。

“什么事儿?”姜晏然挂念着小外甥与妹妹,话里有些不耐。

“二公主她……想见见太子殿下。”那老姑姑有些忐忑,道。

“下次罢,河阳刚刚生产,本太子总要去探望一番。”姜晏然说罢,便挥了挥手,离开了。

坐在车里,姜晏然心底想到姜清渠,浓眉便微微一皱。

——姜清渠被贺奇掳了去,这已是齐国王室的奇耻大辱。好在卫烈也知这事不当责怪一介女子,并没有太苛待姜清渠,将她接回来后,便继续放在威宁好吃好喝地供着。

如今姜晏然想到姜清渠,便觉得丢人,一点儿也不想见她。

太子的车马走远了,那老姑姑叹了口气,遂折身回了姜清渠那儿。

***

镇衙的客苑里,姜清渠正愣愣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一叶儿低垂的绿藤萝。这二月的春颇为料峭严寒,可她却只穿了件薄薄内衫,似是一点儿都不畏这未融寒风。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听到姑姑的声音,她迟滞地扭过了头,原本清秀的面容已变得瘦削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场。

“皇兄不肯来么?”姜清渠哑着嗓音问。

“是,”老姑姑看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有些痛惜,“河阳公主也在威宁,这两日刚刚产下了孩儿,太子殿下说要去探望一番,以是没什么闲暇来您这儿。”

听见“河阳公主”这个名字,姜清渠喃喃道,“河阳姐姐竟也在威宁么?……她是怀着身孕被赶了回来么?”说罢,她竟凄清地笑了一声,道,“都是可怜人,我早不该那么讨厌她。”

“这,老奴也不大清楚。”老姑姑道,“听太子身旁的叶大人说,好像是那竞陵王陪河阳公主一道回来省亲。”

“省亲……?”姜清渠微微一愣,声音渐抖,“她难道不应当是被赶了回来么?或者是死在那人生地陌、国人粗鄙的魏国了么?她竟然还带着那竞陵王回来省亲?她竟然……”

竟然平平安安产下了孩儿,俨然一副喜乐顺遂的模样!

“公主!”老姑姑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抚了抚她的脊背,声音哽咽地劝道,“老奴劝您一句,莫要贪,莫要比;人各有命,看着眼下便好……”

姜清渠被贺奇掳走,失了清白,卫烈还愿娶她做正头夫人,令她享荣华富贵,这已是天大的运气了,姜清渠应当知足了。

姜清渠听了这话,眼眶一红,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料峭寒风自窗外漏入,吹散了女子幽幽怨怨的哭泣之声。

***

姜晏然一路假寐,到了合园,才拾掇衣装,敛去面上疲惫之色,下了马车。几个丫鬟迎上来,纷纷见礼,又说竞陵王妃与小世子正待在里头等他。

“河阳!让我看看外甥生得什么模样,像不像你!”姜晏然步入姜灵洲的房间,一边笑着,一边命侍从将备好的礼物奉上,“人在威宁,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就找人打了副长命锁送给外甥。”

萧逾璋在奶娘的臂弯里睡的正香,白嫩五短的手指空空伸着,模样极是可爱。姜晏然看了,不大敢抱,只笑着说:“这小外甥睡着的样子,倒和河阳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了。当年母后叫我去枕边抱河阳,我就不大敢抱,生怕摔着磕着了。如今见到外甥,我还是这般没出息。”

“原来皇兄当年还想过抱我?”姜灵洲抿唇一笑,道,“是皇兄占了早生的便宜,不然哪有那么好的机会?”

“是是是,为兄不与河阳计较这个。”姜晏然拿手轻轻碰了下萧逾璋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收了回来,道,“名字取好了没有?”

“取好了,叫做‘逾璋’,乳名是春儿。”姜灵洲答。

“这名字,怎么倒像是个女娃娃?”姜晏然蹙了蹙眉,“外甥长大了,怕是会不大乐意。”

“我没叫他‘螃蟹’,已是我这个做娘的怜爱他了。”姜灵洲道。

姜晏然不知其中缘由,面色莫名,只是在旁的萧骏驰却笑了起来,显然是知道一二的。听见萧骏驰的笑,姜晏然心底一时有些酸涩,道:妹妹看来过的确实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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