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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30)+番外

饶是如此,姜灵洲想到先前那场动乱,便有些后怕。她正想问问萧骏驰可有受了伤,那刘琮和格胡娜又如何了,萧骏驰却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在她耳畔低声道:“先回房。”

“做甚麽?”姜灵洲有些疑惑。

萧骏驰的脚步晃了一下,有点儿不稳,立即靠到了她身上。姜灵洲察觉到了,大惊失色,内心不由惊道:莫非他受了重伤?

“王爷!”她立刻扶住了萧骏驰,小声问,“可要请大夫来?”

“不……不用。”萧骏驰咳了咳,赶紧解释,“只是先前被你兄长拉着,喝了一杯。”

姜灵洲:……

哦。

就萧骏驰这碰了半口酒就要晕倒的酒量,还敢和姜晏然喝酒?

她扶着萧骏驰回了房。

接下来,便等着坐看萧骏驰发酒疯就是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捧着绣鞋狂亲不止,还是在地上挪腾摩擦?

叮嘱婢女去煮一碗醒酒汤,便回去照顾萧逾璋了。体贴如姜灵洲,在离开前,还不忘特地在地上排开了三四双鞋履,有刺并蒂莲的,有镶小明珠的,还有绣双金凤的,够萧骏驰挑拣了。

***

畅阁的另一角。

“公主,喝药了。”

香绡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捧到了姜清渠身旁。

姜清渠正靠在美人榻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一株瘦柳。她眉有郁色,满面憔悴,看着好不可怜。听见香绡的话,她不去接那药碗,反而喃喃问道:“大姐姐那头,今夜为何如此热闹?”

这畅阁里的春夜本应是寂静的,可今夜,姜灵洲那头却格外热闹一些。

“听闻是那竞陵王打了胜仗,中道来了武扬,想要带河阳公主和小世子一道回魏国去呢。”香绡吹了吹药汤,又道,“公主,快趁热将这药喝了吧。”

“竞陵王……来了?”闻言,姜清渠原本无神的眼里,陡然精亮了起来。

她从前是看不起那竞陵王的,觉得魏人都粗鄙不堪,空有一身蛮力,那竞陵王尤是如此。但如今她流离失所,不敢回华亭去,便觉得竞陵王府也是个好去处了——只要她去恳求那竞陵王,看在姐姐的情面上,带她一道去齐国,保不准便可以再享荣华富贵。

她失了清白,若是回去华亭,等着她的也只有一根白绫或是一杯鸩酒。若是去了魏国,兴许还能有道转机——纵她不再是齐国的公主,也还有着竞陵王妃之妹这样的身份。

“香绡,去把妆奁找出来。”姜清渠只觉得峰回路转,立时便有了神采,“替本公主好好梳妆一番,本公主要去见那竞陵王。”

只是,姜清渠的行李在威宁之乱中丢的一干二净,如今只有几样随身放置的简单首饰,与一些单薄衣物。她草草打扮了一番,丝毫没有公主的威仪。

姜清渠揽镜一照,惊觉自己竟这样苍悴。

“罢了,兴许这幅模样,还能叫那蛮人王爷有些怜悯之心。”她的话语里仍带着一份轻蔑。

“公主真要去求那竞陵王?”香绡有些怕,道,“奴婢早就听说那竞陵王最是无情狠辣,又是那种粗野之邦出来的武人,怕是丝毫不会怜香惜玉。听蒹葭姐姐说,连河阳公主在他身旁都过的不大好呢。”

“不试上一试,又怎么知道?”姜清渠冷冷一笑,道,“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才正好,若是他与那卫烈老匹夫和贺奇那废物一样,岂不令人作呕?”

想到自己颠簸流离、被人强娶和玷污之事,姜清渠又自怨自艾起来。

她不施脂粉,袒露着憔悴容颜,令眉眼中再添一分柔弱之色,这才带着香绡,施施然向着姜灵洲所住的楼阁去了。

老远,她便听见那房间里一团混乱,似乎是蒹葭、白露那几个婢女,在大声地惊呼着什么。

“王爷!王爷!快住手啊!”

“使不得呀,王爷……”

姜清渠一惊,踏在廊上的脚步,不由停下了。

——住手?

——大姐姐那儿,这是在闹什么?

姜清渠不知道的是,姜灵洲的房中正是一片混乱。

萧骏驰发起酒疯来,那混账的模样是谁也拦不住。此时此刻,他正两手扯着厚重绣帘,大手一绞一拧,硬是要将手中这精工绣帐给撕裂成两半。不仅如此,他还低垂眼眸,口中极是认真地数着数,也不知道在数着什么。

“一,二,三……”

“王爷……”蒹葭与白露都无可奈何,一面叫人去准备新的床帐,一边努力地劝着,“王爷,您清醒些……”

萧骏驰停了手,目光直直地瞪了一会儿墙壁。不一会儿,他转过身去,又大步走到了姜灵洲身旁,想要去闹她。只是姜灵洲好不容易哄完了萧逾璋,现在正看书呢,不大想理萧骏驰。

“做甚麽?鞋在地上呢。”姜灵洲指了指地上那一排绣鞋,“喏,自己玩去。”

“王妃……”萧骏驰压低了声音,不顾侍婢在旁,在她耳边低声道,“王妃可真是……人如梨花……美哉,美哉。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

“起开。”姜灵洲不大领情,用手中卷起来的书敲了敲他的脑袋,“别来闹妾身。”

听了她的话,萧骏驰极是听话地不再缠着她了,而是大步一蹲,往她脚旁靠去。他乖了一会儿,就又闹起来,硬是要摘了她脚上的鞋履。姜灵洲死命地勾着脚,却抵不过他的大力气,让他轻轻松松地把鞋脱了去。

“做甚麽呢!”姜灵洲看不进书了,嘀咕道,“春儿都比你省心些,现下都乖乖睡着了!”

“春儿……是……”萧骏驰有些浑噩。

“你醉了酒,连自己儿子都不记得了?”姜灵洲有些不可思议,“是逾璋啊!”

“儿子……”萧骏驰喃喃念了一遍,面露喜色,道,“本王有儿子了!是王妃生的!”

看他这幅时喜时肃的模样,姜灵洲不知当哭还是当笑,娇嗔道:“发起酒疯来,真是惹人厌。”

“王妃生气了?”萧骏驰捧着她的脚,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来。继而,他瞅瞅那只鞋,竟然抄起鞋来,狠狠地将鞋往自己脸上抽了一记,口中道,“为夫赔罪……赔罪……”

鞋底抽在脸上,“啪”的响亮一声,传出老远,令四下婢女又惊叫起来。

“王爷!”

停在走廊处的姜清渠自然也听到了这耳光声。她忍不住抚着胸脯,又后退了一步。这记耳光声,真是直直落到了她的心里;扶着她的香绡也面色惨白,哆着嘴唇道:“这竞陵王……真是野蛮……竟敢打河阳公主耳光……”

姜清渠靠着廊上的红漆大柱,目光锁着那扇紧闭房门,心下一团乱。

——她的大姐姐在齐国时何其风光?可饶是有那样的玲珑心思与绝色容貌,嫁给了这竞陵王,却过得如此不堪,竟然刚出月子,便被夫君打了耳光……

房间内,几个婢女七手八脚地夺走了萧骏驰手上的鞋,免得他再继续打自己耳光。只是萧骏驰的酒还没醒,他虽然没了鞋,却又想出折腾的新花样了。

“王妃会不会游水?”他贴着姜灵洲的腿,闷声问。

“不会。王爷别指望了。”姜灵洲没好气地回答。

“那为夫便教王妃游水罢!”萧骏驰道。

姜灵洲:……

游什么游?

这春日刚来,水还严寒的很,现在下水,怕不是要落出一身伤寒来。

可耍酒疯的萧骏驰才不管这么多,二话不说,当着她的面便扯开了身上的衣服,裸着精装的上半身,如一阵风似的踹开房门,直直朝着院子里的水塘中扑去。几个婢女急匆匆追了上去,口中又是“王爷这不成”又是“快来人呐”。一时间,四下一片慌乱。

立在走廊上的姜清渠只见着一道黑影,噗通一声落入池里,那池子边上是一串属于婢女的黑影,慌乱不已。

见此情景,姜清渠忍不住扶了柱子,侧过头,喃喃问香绡:“这、这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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