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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39)+番外

此言一出,萧飞骕顿时怒不可挡。他怒的不是所谓平氏私会男人,而是何宛清的言语——萧飞骕一向都是如此偏心的。

“何宛清,信口雌黄、不分青红,这便是你何家的教养?”萧飞骕冷着面孔,盯视着何宛清,“平日你爱四处惹麻烦便算了,如今却污蔑云儿,又是想做什么?!她是怎样的人,本王还能不知道吗?”

何宛清极是不可思议,她尖叫起来:“王爷!妾身何必骗你?这是真的!这个小贱人就是个私通外男的贱妇……”

她言辞粗鄙,丝毫没有贵女的模样,令萧飞骕难以容忍。他本就因玉玺之事心烦意乱,如今更是怒上心头,竟然扬起手来,对着何宛清便是一巴掌。

“你打了云儿一次,本王便打你一次。”他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喝道,“我看你是疯了、癫了,这才会满口胡言乱语!来人!将王妃带回房,禁足十日!”

萧飞骕手劲大,何宛清被抽了一记耳光,竟然天旋地转着向后踉跄跌去了。恰好,她脚后有一颗石子;疏忽之下,何宛清便绊着了自己,朝后仰着重重地摔了下去。

“成日只知道添麻烦。”萧飞骕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就在此时,他听到婢女们的惊呼来。

“王妃……这血……”

萧飞骕侧过头去,却见到何宛清的裙上有了一滩浅淡的血色,看着极是奇怪。

“不过是小伤罢了!”萧飞骕冷哼一声,转身去扶平朝云,道,“云儿,你先回去休息便是。”

毫州王府的热闹便这样散了。

侧妃与正妃争宠,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下人们讨论了几句,便也各自回去做事了。

***

久居西宫的陆皇后,延请竞陵王妃去宫中坐一坐,说是近来有个极好的戏班子,擅唱南调,定要竞陵王妃来看上一看。若是姜灵洲愿意,将世子萧逾璋一同带来便更好。

姜灵洲其实是不大想见陆之瑶的,但又怕她想折腾什么事儿,便还是依言去了。

西宫里墙红瓦晶,长阶上青红净扫。陆皇后倚着细栏,垂眸望着寂寞庭院,如云广袖低垂,似泛开了菖蒲色波纹。四下并无戏梆曲乐之声,唯有风卷过丫杈,作出悄然叶音。

“见过皇后娘娘。”

姜灵洲的见礼之声,叫陆皇后陡然回了神。她扶了扶鬓上一枚衔珠凤钗,恢复了端正大方的神色,笑道:“竞陵王妃坐下便是。都是自家人,无须见外。”

两人在庭中石凳上坐下,陆皇后招了招手,让抱着萧逾璋的侍女上前一步。她瞧了一眼熟睡的孩子,便道:“世子真是好模样,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她说这话时,颇有一分落寞。

她身为太延最尊贵的女子,却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孩子,又岂能不落寞?

“皇后娘娘召臣妾来,想必也不只是为了看一看逾璋吧。”姜灵洲抿了唇角,沉静问道,“娘娘与我相识甚久,彼此也都心知肚明。若是有什么话,不妨敞开来说。”

她实在是不愿和陆之瑶打机锋了。

这陆之瑶向来是个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之人,哪一头对她有利,她就靠向哪一头。做的件件、桩桩事,都只是为了稳固自己在西宫中的地位。与这样的女子相谈,不如直截了当地实话实说。

“本宫知道……竞陵王妃对本宫心有芥蒂,因着摄政王被削职那事。”陆皇后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熟睡的萧逾璋身上收回来,柔声道,“只不过,本宫料想竞陵王妃也懂得,女子身在西宫,如何不易。今日,本宫邀王妃来,便是想与王妃冰释前嫌。”

说末了四个字时,她微挑了眉,语气里是淡淡的试探。

“噢?”姜灵洲不动声色,“陆皇后与我有何前嫌可释?释了又如何?”

“本宫确实做过愧对竞陵王妃之事,可那也只不过是为了保住这摇摇欲坠的皇后之位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竞陵王妃必然也明白一二吧?”陆皇后起了身,手捻一片低垂枝叶,口中喃喃道,“如今想与竞陵王妃重修旧好,自是因为……时局有变,不得不为。”

“皇后娘娘不如说一说,到底为何不得不为?”姜灵洲却丝毫没被她打动。

“竞陵王妃,本宫只说一句。”路皇后陡然转身,群裾一曳,语气也沉了下来,“毫州王已传了话来,要陛下早些让位于他。如此,竞陵王妃还能熟视无睹么?”

她说这句话时,胸口起伏不停,眼里满是恼意。

为了将西宫抓在手心,她与毫州王搭上了线,在萧武川的补药中添了几味毒,令萧武川的身子一日弱愈一日。只要萧武川始终是那般卧病在床的病弱模样,她便不必忧心有人自她手上夺走皇后之位。

可如今,毫州王坐不住了,竟是要萧武川先禅位于毫州王,再令萧武川毙命。

如此一来,她又何去何从?!

她必然不再是皇后,兴许还会陪着萧武川一道死!

她费尽心思与一众姐妹争夺,才得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嫁入太延为后;她熬死了房太后与梁贵妃,赶走了谢如莺等妖妃,又令摄政王妃不得不返回竞陵去。如此艰难,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又岂能轻易拱手交出去?

“皇后娘娘,信口拈来的话,谁都会说。”姜灵洲却不紧不慢,“陛下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他不愿禅位,天下又有谁能迫他?”

陆皇后面有怒意,质问道:“竞陵王妃莫非是要眼睁睁看着这天下易主么?”

“那倒不至于。”姜灵洲抬了眸,悠然道,“只不过,皇后娘娘若诚心要与竞陵王府和解,总得有些诚意罢。”

陆皇后的手绞紧了广袖。

“……本宫知道了。”陆皇后笑了笑,道,“那擅唱南调的班子已候着了,竞陵王妃可得好好听一听才是。”

说罢,她便拍拍手,叫戏曲班子上来;婢女们又端了果品茶水来,往来身影如鱼。一时间,原本落寞的宫廷又热闹了起来。

***

姜灵洲回府时,宋枕霞正在竞陵王府前等着她。

“王妃,王爷想请你去个地方。”宋枕霞笑嘻嘻的,白净的娃娃脸上透着促狭之意。

“去哪儿?”姜灵洲微奇,问道。

“王妃去了便知道。”宋枕霞答,“王爷说了,不用捎世子,只留两个人便好。”

姜灵洲听了,不由失笑。

他前一日对萧逾璋还爱若珍宝,今天就嫌弃起萧逾璋妨碍了二人世界了。

她跟着宋枕霞上了马车,一路到了城外,登上一座小山,才见到萧骏驰的身影。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天边悬着半轮臣日,乌金之色染遍层云,似丝丝缕缕的黄绸红缎在天地交接之处相继铺开,极是壮美。

傍晚时的风,吹的萧骏驰衣摆猎猎作响。他听见脚步声,扭过头来,道:“王妃来了?站这儿便是。”

“怎的?”姜灵洲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立,“今日忽然起了兴致,要妾身来看这夕阳?”

“是。”萧骏驰直直望着那轮渐沉红日,眉目轮廓俱是染上了暧昧夕光,“只是想到日后会有些忙碌,怕是再没有机会与王妃一道看这风花雪月,因而才特意喊王妃来一道赏这难得夕阳。”

“有什么可难得的?若是想看,天天都能来。”姜灵洲不以为意。

“应当是抽不出身来的。”萧骏驰侧了头,望向她,“王妃怕是还不知道吧?赵太医与我说了,武川已不能生育,这辈子注定是无子嗣了。大哥留下来的皇位,终究得由兄弟来继承。因而……”

顿了顿,他叹一声,道,“我与二哥,必然有一场死斗。”

姜灵洲微愣,想到今日陆皇后在宫中所说的那些话,心底也知这是事实。她点点头,道:“顺其自然便是。”

“灵洲,听闻你出生之时,春官替你占了一道卦,说是‘南橘作枳、诗含神雾;凤翼攀龙鳞、传芳尽国风’。这一句‘凤翼攀龙鳞’,令刘琮心心念念难以忘怀。……如今想来,兴许还是一道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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