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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6)+番外

王爷想得可真多!

还担心人家太小受不住!

啧!

作者有话要说:

受不受得住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第13章 送画卷

宋枕霞风尘仆仆赶回太延,萧骏驰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让他回自己府中休息。

只是宋枕霞不肯走,还站在书房里迟迟不去。

萧骏驰对新王妃无甚兴趣,捻着手里沉红串珠,两眼散漫扫着案上一本半新不旧的经文。书页折了数角,订线也有些散乱,看起来时常翻阅。书页上恰好写着“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萧骏驰一眼扫到底,丝毫没做停留。

宋枕霞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萧骏驰看书不理他,他就自顾自绕着书房里的费思弼老爷子转悠起来,闷闷说着一些话。

“费先生,你说齐国足有四位公主,王爷怎么就挑中了河阳公主?”宋枕霞问。

费思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一捻花白胡须,语重心长道:“枕霞小友,这河阳公主乃是有尊号的公主。上了尊号的公主,与没上尊号的公主,那可是天上地下、云泥瑜瑕,差得远。”

宋枕霞方想说些什么,便听得“啪”一声轻响,是桌案后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经书。

“枕霞,你为何不直接问我?”萧骏驰扬首,问。

“若是我问了,王爷又不答我,岂不尴尬?”宋枕霞说。

“那你且问。”萧骏驰说。

“王爷,敢问齐国四位公主里,您怎就一眼挑中了那河阳公主?”宋枕霞不敢卖弄,连忙做老实模样认真询问。

萧骏驰朝椅背上一靠,俊朗面孔上露出一抹促狭笑意。

“娶老婆可不得挑个漂亮的?”他似是甩掉了平日的威严仪态,语气里有一分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北有梁妃,南有河阳’,这一句说的便是河阳公主堪当国色,艳压群芳。”

宋枕霞:……

他们王爷说的这太有道理了,他竟然无言以对。

“多漂亮?”宋枕霞纳闷:“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我这儿还存着副画像。”萧骏驰站起来,自身后书格里抽出一副卷轴来,放在灯盏下铺开。他一边抚平画卷,一边道:“这可是齐帝派人送予我的。我平日里事务忙碌,还不曾仔细看过。”

画卷上绘着一纤娜女子,手持纨扇,立于宫窗前。

这幅画倒是画工精湛,只可惜画法着实朦胧的很,一团白面脸,两抹细线眸,宋枕霞实在看不出她的长相。

太朦胧了。

太梦幻了。

太迷醉了。

除了为罗衫素衣着上清淡色彩,画者还别具匠心地以“三白法”为这画中女子在面颊、下颚和额头上猛烈疯狂地打了三团白色。末了,女子的两颊上还有红扑扑、圆滚滚的两团腮红,好似两颗初生朝阳。

宋枕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女子两眼眯成一条缝,额头闪闪发光,小嘴儿一点樱桃红,驼背弓腰,长袖打脸……若是那河阳公主真是这幅样貌,我只能说齐人志趣怪哉。”宋枕霞感慨道。

这两人的话引起了费思弼的注意。

费思弼踱步至书桌旁,望向那画卷。视线甫一接触到画上女子,费思弼便轻轻地“嚯”了一声,蹙起眉来,喃喃道:“妙啊!妙啊。”

宋枕霞:?

“枕霞小友,魏人画工多粗犷,齐人彩匠重意境。比之实貌,更重虚意。因而南人仕女图千人一面,却胜在娇韵不同。”

宋枕霞:?

“你看这画中女子,眉似远山出岫,唇如樱桃滚水。妙目不描而含情,粉颊微点而生香。更兼之用色鲜妍清雅、浓淡阔细有致,更显娴静之姿。入笔生畅,提笔微弛,一刚一柔,各生韵致……”

宋枕霞:……

他当时便想来一套“在下告辞”、“溜了溜了”、“无法奉陪”,只是看在费思弼的面子上,不敢多言。

费思弼点评起画来,没完没了,喋喋不休。

渐渐的,不仅是宋枕霞的面色尴尬,萧骏驰也开始不耐地磋磨起手上扳指,目光放空。最后,他以手掩口,小小打了个哈欠。随即,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题外话,来打断费思弼连篇评语。

“既然这河阳公主的画像在我手里,礼尚往来,本王也得送一副过去才是。”他道。

“王爷,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宋枕霞笑嘻嘻地接上。

萧骏驰心里微惑。

宋枕霞哪儿来的他的画像?

所幸,他本就对河阳公主不怎么上心,至多也只是在听闻河阳公主于陈王谷遇险时惊诧思虑了一番,生怕她真的死在竞陵府上,会惹来齐国怒火。因而,他也没有多问。

将近子时,宋枕霞才怀揣着暗暗笑意离开了摄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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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骏驰不想见姜灵洲,姜灵洲也不太想见萧骏驰。

她有些想家。

越想家,她就越不想见萧骏驰,巴不得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夫君一辈子别回竞陵来,留她清清静静在王府里好吃好喝地过日子。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萧骏驰不急,宋枕霞会替他担忧;姜灵洲不急,白露会气得跳脚。

姜灵洲也明白,白露年少单纯,以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便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如意事。殊不知世上还有许多天拆怨侣,恨不得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她嫁到魏时,竞陵的月刚刚自圆化缺。兜兜转转一段日夜,弯月便又化作了一轮澄黄满月。姜灵洲在入魏途中耽搁了中秋之期,如今已是九月季秋了。秋色高寒,夜晚时月明星稀,月轮分外明澈。

她夜晚时看到窗外那轮月,便心思一动,不禁想起幼时兄长教诗的场景来。

齐人并不主张女子读书识字,说的更多的是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纵使是皇后、太后那样凤飞九天的朱门女子,也甚少有识字的。只是姜灵洲自小便爱这些书文,又因着受宠,这才跟着兄长一起读书习字。

正当姜灵洲望着窗外月轮时,她窗前倏忽飘转过一抹嫣红之色。

竞陵王府里会穿如此醒目的衣裳之人,便只有宋采薇了。

姜灵洲与宋采薇不熟,但姜灵洲好歹是竞陵王府里唯一的主子。她没听见阿茹发辫上的银铃声,怕宋采薇又在哪儿磕着摔着,便带着侍婢一同出了楝花院的小门。

宋采薇站在走廊末端,阖眼,提摆。虽双目不能视物,鞋履却平稳地落在石阶上,如踏平步。她的髻上别着姜灵洲上次替她寻回的发簪,沉沉半坠着。

姜灵洲未靠近宋采薇,便听到那纤弱清秀的盲女道:“公主,可是采薇惊动你了?”说罢,她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

姜灵洲微奇,问:“宋小姐,你怎么知道是我,而非别人?”

宋采薇秀气一笑,露出一小片皓齿来:“男人、女人;垂髫、不惑;仆婢、主家,脚步声各有不同。”她本是个文秀青涩的人,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温吞吞、绵绵软软的,似一只乖巧的白兔子:“公主的步子慢而雅,与其他人有大不同。”

“我也不是被你惊动,你不用多想。”姜灵洲想到宋采薇先前的惶恐模样,出言安慰。她眼珠一转,瞥到天上月轮,就说:“今夜是满月之夜,看到这月色便忍不住念起了故乡,因而出来走走。”

宋采薇点点头,道:“原来今夜是满月。只可惜采薇双目失明,无法同公主一起赏月。”

“无妨,”姜灵洲靠近了她,笑道:“你若想看那月亮的模样,我说与你听便是。”

“公主这样抬爱采薇……”宋采薇绞紧了手中刚采摘的一片香叶,语气有些不安:“我不过是一介民女,而公主是天之骄子。采薇又怎敢为公主添麻烦呢。”

她虽然惶恐,语气里却带了一丝希冀。

话毕,她还睁开了一直阖着的双眸,试图望向夜空。只可惜她那双眼一片渺白,空空洞洞似被一场白茫茫大雪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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