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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44)+番外

“北有梁妃,南有河阳……果真是不负虚名。”他念完这句,便放下了弯刀,诡谲地笑了起来:“不如先令我尝一尝这大齐第一美人的滋味。”

姜灵洲听得这句话,身子一震。

未料到这驼背男子满口家国大义,却是个如此下作之人!

毕竟是锦衣玉食的深宫公主,还从未遇见过此等不幸。她向后缩去,满面警惕,一双墨似的眸里却不禁流露出惧色来。这抹惧色,更激起男子的蹂|躏之意来,他竟伸手就要来撕她的衣物。

姜灵洲脑海一片空白,右手直直地拔出了萧骏驰所赠那柄匕首——

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碎。

她便是死,也不愿蒙此屈辱!

千钧一发、电光石火间,小屋的门被陡然推开。伴着“嘎吱”一阵响,重叠步声如雷响起,震得那屋檐上灰尘簌簌向下落去。已经泛了鱼肚白的天光漏入屋内,刹那间,照得屋内一片清明。

“大胆贼子!”宋枕霞活动着腕骨,令那骨节直作响。他缓步走入屋中,一张娃娃脸泛着少见的怒意:“竟敢行刺于竞陵王妃,真是万死亦不足惜!”

驼背男子陡然转身,见身后涌入一列士兵,再看看窗外天色,心下暗惊——先前与他接头之人,叮嘱他务必在卯时之前杀掉姜灵洲。可他被姜灵洲言语拖延,又垂涎其美色,已然是误了时间。

“你这贱妇!”驼背男子大怒,拔出弯刀来,直直朝着姜灵洲刺去。

弯刀直直朝着姜灵洲门面呼啸生风直去,眼看着下一瞬便要刺破她面颊。一枚小小石子,笔直从屋外飞入,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驼背男子的后脑勺,又自他额前穿出,带着涔涔血迹,钉在了墙上。

那驼背男子脑壳被穿了个洞,登时便不能动弹了。握着弯刀的手颤了颤,身子便噗通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絮来。

“我……大魏……”

即便便是躺在地上,头带血窟窿,那濒死的驼背男子还是喃喃念着这些废话。

萧骏驰捻着佛珠,一撩衣带,自屋外跨入。

他以拇指拨过一颗红色念珠,口中道:“罪过,本不当破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竟逼我破戒,罪该万死。

第35章 病一场

驼背男子倒在地上, 宋枕霞上前去探了探他鼻息,道:“王爷手劲不改当年,这弹桃核仁的功夫还是大魏一等一的精妙。”

萧骏驰不答他,站在原处,阖着双目, 一边在手心转着佛珠, 一边喃喃念着经文。约莫念了五六句,他才重又收起佛珠来。

“王妃, 许久不见。”他走到箱前, 问道:“可有缺了首尾?”

姜灵洲匐在那口箱中, 惊魂未定。她仍旧是呆呆的, 花了许久才将视线移到萧骏驰脸上。一看到他那张俊朗又熟悉的面孔,她登时百感交集, 说话声竟不争气地带上了哭腔:“……夫君……”

萧骏驰微微一愣。

这小王妃从来都是聪敏的, 凡事都做的天衣无缝, 也不曾在他眼前含着眼泪喊“夫君”。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姜灵洲这幅模样, 可见是她真的受了惊。

姜灵洲的视线下落,不小心看到地上那驼背男子的尸首,又失声惊叫起来。

“把尸体拖出去。”宋枕霞朝着兵士们喊道:“吓到王妃了,真是罪过,罪过。”

萧骏驰在箱前蹲下,伸出手来,以手指抚过姜灵洲面颊。他的手指,自她的鼻尖滑到耳畔, 悄悄拭去了一道黑灰的污痕,使她重露出光洁美丽的面庞来。

“灵洲,我同你说过,你唯我可依。”他摩挲着她的面颊,低声说:“莫怕,无论出了何事,我都会来。”

莫怕。

无论出了何事……

我都会来。

姜灵洲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她的手里依旧攥着那把匕首,久久不愿放开,手心里已满是冷汗。萧骏驰看她还没缓过神来,只得亲自把她从箱里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恰好是早上了,叫府里把早膳备上吧。”

宋枕霞把手搭在额上,支了个凉棚。他看着自家王爷抱着王妃上了马车,不由嗤笑了一声。

“王爷可真是个实在人呐。”

昨夜萧骏驰听闻王妃被劫,便急匆匆地遣了人去寻。费思弼那老儿却趁机跑来胡说八道,令王爷多衡量利弊。

那时,费老儿道:“王爷想清楚了?若是河阳公主死在毫州王的手上,则夺兵权、入华亭,皆近在眼前。”

萧骏驰恰跨上了马,听闻此言,他一勒缰绳,道:“若以女子一命,换千秋基业,怕是竞陵会被耻笑万载。”

萧骏驰只说了这句,便策马离去,只留下寂寂无声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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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了马车,姜灵洲才略略回过神来。

她这一夜,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一个生辰过得可谓是惊险。若是萧骏驰来迟一刻,怕是只能见到她的尸体了。

所幸,萧骏驰真的来了。

“王妃,你还握着匕首作甚?”萧骏驰看她始终不松开匕首,问。

“这……”姜灵洲盯了一眼自己手中,说:“方才贼子当前,我……妾不愿受此屈辱,想以此匕搏个鱼死网破。若是真遭侮辱,便以此自尽。”

她还有些头脑混沌,竟不小心把心底所想真的说了出来。

萧骏驰听闻,面上竟现出一丝怒色。他猛然抓过她手中那把由他亲自赠予的匕首,狠狠扔出了马车外,沉着脸道:“早知道王妃拿这匕首是用来的自裁,本王当初便不该赠予你!”

姜灵洲被吓了一跳,小声说:“妾身……妾身知错……”

“何错之有?!”

“不该污了此匕……”

萧骏驰面上戾气更甚,他不耐烦地将腕上念珠拍在马车里的小案上,道:“你为何要自尽?!因那男子意图□□你?”

“妾只是说,若万一遭……”

“便是遭了□□,也大可不必!”萧骏驰冷冷说。

如此凶悍的模样,姜灵洲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她父皇索要城池之时。

她不明白,萧骏驰为何这样说。她生长于齐,而齐国儒学最重女德。自小到大,无论是太后、嬷嬷、皇后,都教导她“贞洁之于女子极为重要”。

“你虽是女子,可也是人。”萧骏驰压下了脾气,放缓声音:“为了那可笑的‘贞洁’之物,便去送死,岂不浪费?更何况,此事乃男人之错,又与无辜女子何干?若是要自裁,那也是由那男子自裁。”

姜灵洲听了,一时撼然,久久难以出言。

女子若是糟了侮辱,便是失了贞洁。齐国女子为此投井触柱,以证刚烈清白者不知有多少。可在萧骏驰口中,这些却好像都是无须在意之事。

“人都要没有了,还管那些‘贞洁’作甚?”萧骏驰的声愈冷了起来:“若是真当爱慕女子,那只有更怜惜的,又怎会因这种他人之过,而厌弃妻子?”

姜灵洲弱弱地应了声“是”,小声辩驳道:“王爷说归说,将那柄匕首扔掉做甚?”

萧骏驰这才想起,方才一怒之下,竟将他赠给她的下聘之礼丢出了车窗外。他撩起帘子,朝街道上望去,却哪儿还寻得到那小小一把匕首?

“一会儿本王差人去找就是了。”萧骏驰说着,又去捏她,上上下下按了一遍,确保她并无闪失,这才道:“无事便好,回了府便差个大夫与王妃看看,王妃好好歇一阵。”

姜灵洲微扇了下眼帘,忽而忆起昨夜宫里头发生的事儿,问道:“傅将军如何了?他昨夜受我牵累,好像受了伤……”

“子善不大好。”萧骏驰道:“不过还活着便是了,王妃不必为这点小事挂心。倒是兰姑姑被人闷昏了,她上了年纪,这下要在床上歇上许久了。”

傅徽失职,已让他有些恼了。但看在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份上,他不会发作于傅徽。更何况,也是傅徽在天蒙蒙亮时强撑着起来,助他寻到了姜灵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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