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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梳头娘(47)

“收到~”乱像是第一次出阵似的,很兴奋地牵起阿定的手,说,“主君,我们一起逃走吧!”

阿定根本理不清面前的状况,但她知道,乱和大俱利伽罗应当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她跟着乱一齐朝外头跑去。

平安时代女子的衣衫实在有些不便于运动,阿定跑了几步,便被层叠的衣物绊住了脚步。她立即蹲下身来,撕碎了衣服下摆。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髭切不知何时已悄悄跟了出来,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谢谢招待啊。”他笑着对一旁气鼓鼓的乱说,“主君就交给我了。”

“我还没认输呢!”乱并不愿意轻易交出主君,短刀一挥,朝前刺去。

“铿”的一声轻响,原是髭切单手拔|出了太刀,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乱的一击。

乱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了狠劲而颤个不停,表情很不甘。然而,髭切手中的太刀却如一道越不过的山,让他根本无法前进分毫。且那金色短发的男子只是单手握刀,一副从容有余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理一下肩上披着的外套。

“不是夜晚,也没有地形的优势。”髭切笑了起来,神态很漫不经心,“而且,你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可不是靠做鬼脸就能弥补的噢。”

随即,他便带着昏睡的主君一同消匿在空中。

阿定撕裂的、色彩鲜艳的衣摆,被风吹卷着落入一旁的河流中,挂在了崖壁的树枝上。

***

源义经九郎做了一个梦。

他遇见了一个非同一般的美人儿,心仪于她。但她却是敌人的女人。

后来,九郎杀的敌人片甲不留,也将那心仪的女人带回了京都。但她却终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只求自己把曾经恋人的信带给她。

九郎答应了,找来了那封信。

然后,女郎在看完那封信的夜晚,投入了京都的河川之中。下落时的衣摆,被山崖的树枝刮破,留下几缕破碎的鲜艳布条。此外,只余河水涛涛,再无踪迹。

屋外雷声轰鸣,白电闪过。九郎从梦中惊醒,察觉额头冷汗涔涔。

“……只是梦吧。”九郎说,“只是梦。”

***

阿定从黑暗之中,悠悠醒转。

她微微动弹了身体,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响声,那是金属彼此摩擦的刺耳轻响。有什么东西桎梏在自己的手腕与脚腕上,冷冰冰的。

她努力恢复了视线的清明,却发现面前依旧是昏黑一片的。光线很黯淡,只有窗棂间漏入的一线天光,方可照明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正是借着这缕光,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扣上了沉重的镣铐。身体虽然能活动,但碍于锁链的重量,却无法灵活自如,更别提扯着这些锁链离开房间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了出来——她被人囚禁了。

“乱、乱……?”她慌张地小声喊道,“你在吗?”

“他不在哦。”有人回答。

阿定吓了一跳,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这才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是跪坐着一个男子。他见阿定终于醒了,便站了起来,朝她走来。

双腿修长,身材高挑,明显是个男子。

等他走入了那一缕薄光之中,阿定才看清他的容颜——啊,是膝丸啊。

“我犯了什么错吗?”她小声地询问。

“也不算什么大错。”膝丸说,“只是鬼怪妖魔之物,难免让人不敢放心。”

“……”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膝丸微歪头,语气略有差异,“你是——恶鬼啊。”

阿定怔住了。

面前的男子可不像在张口乱说。

“我是恶鬼吗?”她有些急切,用手指抓紧了裙摆的衣料,死死地扣弄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你做了很多坏事哟。”膝丸说着,托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有点数不清了呢。”

阿定的头渐渐疼了起来。

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回忆涌了进来,她不得不抱着脑袋,将自己的身体龟缩起来。她开始回想到从前的一切——与谢的乡下,少爷的面容,不算愉快的夜晚,被嫉妒扭曲了面容的女主人,出现在枕下的梳子……

然后,那一切纷乱的思绪,归为一个念头。

“男人啊……”

“玩玩就可以了。”

“饿了的时候,就用他们解解闷吧。”

膝丸弯下腰,用手托起了她的面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摩擦着她微温的脸颊弧度。几缕淡茶色的碎发,自他额前落下,挠得阿定的面容微痒。

“长谷部对我和兄长说,他想要见一见新来的审神者。”他琥珀金的眼眸,流转着阿定无法理解的情绪,“但长谷部似乎不知道,你是一只恶鬼。为了长谷部好,我和兄长只能——辜负他的意愿了。”

膝丸是一柄能够退妖的刀。

他是源家代代相传的宝刀,在流传到源九郎义经的手中前,已服侍了历任主人。跟随源赖光的时候,就斩杀过名为“土蜘蛛”的妖物。

按理说,他可不应该轻易放过面前的恶鬼。

但是,恶鬼被禁锢起来,关在角落里,也就不算是恶鬼了吧,只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鬼魂罢了。

膝丸离开了。

这间房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一点残光。阿定蜷缩着,能听见外面的流水声。此外,没有丝毫的人声,安静地可怕。她在微微恐惧中闭上眼睛,将自己缩为了一团。

她不知道膝丸会将自己囚禁多久,只期待着大俱利伽罗他们快点找来。

光线暗淡下去了,外头的天黑了,她沉沉地睡去。然后,她在极度的饥饿中惊醒。

——饥饿。

——饥饿。

——饥饿。

极度的饥饿感,折磨着她的身体。她想要出门寻找食物,但却被锁链禁锢着身体,只能堪堪走到门前,抓弄着榻榻米的边缘。

也许是她折腾出的声音太大了,膝丸回来看了她一眼。

“恶鬼的本性发作了吗?”

门扇被推开,膝丸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那儿。他蹲下身来,盯着阿定,询问:“你在寻找什么呢?”

“……食物。”她抬起头来,眼眸湿漉漉的,透着微转的水光。

“食物?”膝丸蹙眉,“妖魔的食物吗?”

——没人告诉过他,饲养妖魔需要什么食物啊。

下一瞬,女子的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她伸手揽住了膝丸,又吻了吻他的耳垂,说,“你就是我的食物。”

膝丸愣了一下。

虽然他的脑内还在理智地思考着“食物”的问题,但身体却有些不由自主了。女子的身体温而软,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魔力。

于是,膝丸只能对自己说:抱歉了,兄长,这就是妖魔的力量啊。

***

经过这一天后,膝丸明确地知道了妖魔是需要食物的。

将她饿上两天,她就会很不顾一切地投入自己怀里来索求食物。因为饥饿而在哭泣着的、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简直不像是凶恶的鬼怪,而像是个柔弱无害的女孩。

“臂丸,你在发什么呆?”

“……”

被哥哥唤回了神的膝丸立刻认真地纠正道:“是膝丸!”

“嘛……没什么区别嘛。”披着白色外套的金发付丧神悠闲地笑了起来。

两兄弟坐在走廊上,喝着新煮好的茶。

“长谷部又在催问了。”髭切合上眼,捧着茶盏,说道,“问我们找到主君了没有。”

“没有。”膝丸很利落地回答,“他想要见主君,就自己去找。”

髭切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会儿,他说:“啊……我这就走了。”髭切站了起来,顺了下耳旁金色的发丝,“这两天,先回镰仓公那里了。”

与弟弟道别后,髭切就步出了房间。然而,他却没有依照之前所言,直接出门回镰仓去,而是转身朝着庭院的角落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