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苦无敲打学生的脑袋，一手举着书本用鄙视的语气和学生说话，然后转向了靠着墙壁额头上跳着十字的他，说：“扉间老师啊。”
她站在办公室里随手用豪火球烧掉一叠文件，在他愤怒地走过去前无辜地说：“扉间啊。”
她的唇角有着鲜血，她冰冷的表情毫无温度，她的眼眶下有着血色，她轻轻地说：“扉间啊。”
而此刻，那个人忽然用右手握住了他抚着她脸庞的手，按在自己冰冷没有温度的面颊上，她的手和脸上的肌肤一样没有温度，让他的手腕处感受到一阵止不住的冷意。她按着他的手，歪着头，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张开了唇，问道：“你爱我么？”
轻轻的一句话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松开了他的手，朝地上倒去。她想最后看一眼不远处那个她曾经等了许久的人，却骤然想起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是遗憾啊。
真是不圆满而疲惫的一生啊。
如果还能遇见，她不想做一个所谓的天才，也不想遇到一个天才的、背负着一族命运的他。
她只想遇到一个普通的他，能一起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合照，放在衣柜上的相框之中，永远地，安静地看着他们。
可惜，怕是不能实现了。
她倒在了扉间的脚边，被雨水冲刷的河川只剩下扉间一个人还站着。他沉默无言地看着一清从他面前倒下，他的手依旧维持着触摸她脸颊的动作。
此时扉间才明白——
她是故意的。
他来迟了，在强制解开强大的幻术后，他只是想借飞雷神斩逼迫她离开柱间的身边，可是他没有料到她非但没有躲开飞雷神斩，甚至是故意地往飞雷神斩的方向上靠近。
她自己将心脏送上了她的刀刃。
原来一个人的离去，可以让她忽然丧失所有的继续前行的勇气。
“真是该死啊。”他忍不住说。
哪怕就是在即将要死去的时候，她仍旧不想放过他们两个。她要他一辈子活在愧疚与悔痛之中，她要抓着他的手拷问他的心意，逼迫他承认他曾经爱过她又亲手杀死了她这件事情。
从前是他想错了，他以为宇智波一清足够坚韧强大，不仅不像是宇智波的族人，甚至连普通女人的敏感都没有。其实她比其他人更在乎感情，只不过用粗糙坚硬的外表将自己伪装起来罢了。当所有的假象都被剥离，她的爱意比别人更疯狂。那是关于毁灭与复仇的、想要别人深刻将她融入骨血之中的爱意。
她姓宇智波。
漫天的雨水落入了河川之中，将所有的血迹冲刷而去。可以想见，经过这一夜的暴雨，明日的河岸将会被掩盖。
×
“暴、暴病？”
宇智波惠梨忍不住将手拍在了桌子上，有些愤怒地盯着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文书的族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凶狠一点：“什么叫做暴病而亡？！”
宇智波一族上任不久的族长将一叠文书合好，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妇人，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正如字面意思。”
“不可能。”宇智波惠梨一口否决，她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族长的面孔，似乎想要通过他脸上表情的一点变化来推测他话语的真实程度：“尸体呢？总不会没有尸体吧？我想要看一眼。”
“惠梨，不要胡闹了。”族长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示意她将自己逾越的手从他的文书上撤下，语气也逐渐开始认真起来。他说道：“没有尸体。毕竟……她是千手家的人了。”
宇智波惠梨像是突然被他的话语噎住了一般，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她明明还没有……”
惠梨不明白，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那个以强悍著称的一清怎么就会突然暴病而亡？！而且，这群她曾经守护了无数次的族人，竟然还能态度如此冷漠地说出她已经不是宇智波族人这样子的话语。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族长一手支着下巴，似乎是在回忆惠梨家的孩子，说道：“是叫和也吧？”
“你这混蛋！”惠梨意识到这家伙在用自己的孩子威胁她，有些恼怒。
“这可真是为了你好。”族长说，语气之中有着惋惜：“也是为了那位好。现在，她依旧会是火影大人的弟媳，忍村的建立者，背负着荣耀入葬千手家的坟墓……如果你再问的话，也许就成了什么逆贼、想要杀死火影大人然后攻击村子的邪恶人物了哟。”
他眯了眯眼睛，最后一句话的语调十分低沉：“我可不是……说笑的。”
说完，族长就收拾起了自己的文书，离开了办公室，室内只剩下宇智波惠梨倚靠在桌旁久久不愿离开的身影。
许久，她走出了宇智波的族地，看到不远处火影颜岩上一代火影千手柱间的头像，耳中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关于宇智波的那位前族长带着九尾来袭，重伤火影的流言蜚语时刻在耳边萦绕。她不知道昨天那一场大雨到底浇去了什么，只知道她身边又离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她很想去找火影大人问清楚，可是那一位据说现在虚弱地无法见人，都是由弟弟千手扉间暂时处理政务。也是因此，村子中都在流传柱间以后有意让扉间继任火影之位。
她叩开了暂代火影的办公室，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银发青年朝她微微抬起了头，严肃而俊美的脸上没有前一任火影惯常的真挚笑意。他的视线落在了惠梨的族服上，看到她的黑发与黑眸，就已经确定了她宇智波族人的身份，目光不由便恍惚了几分。
“扉间大人。”她没有和这个银发的男人有过接触，此刻不禁被他的威压所压制。尽管如此，她还是勉强自己开口和他说话：“我想问一清……”
“已经下葬了。”他说：“你要去看看她吗？”
“啊？”惠梨一惊，没想到入葬的速度这么快，连让她查看一下尸体的机会都没有。她无法反抗来自千手一族的抉择，只能跟着这位看起来像是好心提供帮助的代火影前往了千手一族的墓地。
她第一次来到森之千手的墓地，却觉得这一片场景似曾相识。过去的战争年代，宇智波的墓地也是如同这般有着森林一样的林立的墓碑，她无数次在夕阳西下时看到木棺被放入挖好的坑洞之中，随后用泥土掩盖了一切。她曾经抓着一清的手臂哭着喊着绝对不原谅千手一族，又大哭着看着泉奈也葬入了墓中，从头到尾，她都只能哭而已。
这就是弱小的她。
走到如今，宇智波一清也已经安静地睡在了地下。她不会哭了。
她走到了宇智波一清的墓前，赫然看到她的墓碑上深深的刻痕——
姓氏，千手。
☆、41.她是谁
“扉间啊。”
“你爱我吗？”
心口的疼痛扩散至全身，无尽的黑暗笼罩了她的视野，雨水的冰冷触觉击打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带着后悔反省一辈子去吧，你这个蠢货。
然后便是无涯的黑暗，像是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醒来的梦境。她踩着黑色的虚空前行，触摸不到任何有实质的东西。
“我会永远爱你。”
熟悉的话语回荡在耳畔，让她咬着牙拔出了自己的忍刀，朝虚空中掷去，一边有些恼怒地说道：“失言的家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烦人。”
她的刀落空了，什么都没有刺中，继而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她摸了摸自己插在腰边的刀鞘，原本应该已经投掷出去的刀却依旧在刀鞘之中。
“幻术吗……”她重新抽出了自己的刀，有些警惕地盯着四周，说道：“还是一个……梦？”
她尝试着努力去睁开眼睛，结果还真的成功睁开了眼睛。
——你妹这还真是一个梦啊？！？！
入目的是低矮的白色天花板，有些破旧的木梁上有着宇智波团扇的图标。屋外的光亮洒落到房间之内，让她的视线里都是清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