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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话微微甜(109)+番外

吴非拖着发软的双腿来到空地,侯舸跳过去,抓着他肩膀用力摇了两下:“地震来了你小子还在睡觉,这心也真够大的啊!”

吴非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地震了?”

他当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童放上前:“人没事就好,刚刚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吴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如果来的是强震,估计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陈笑唾了一口,“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晦气话。”

吴非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不是有句话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吗?”

霍斯衍也是首次面对这样的状况,不过他是所有人中最沉稳的:“虹城不是震中,所以强度不算大。”

其他人沉默了。

那震中地区岂不是……

东南角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泪流满面地握着手机:“是我家那边地震了!”

她同事抱住她,不停安慰。

紧绷着神经的人们心急如焚,发出一通喧哗:“哪里?”

“金银县。”

“我老家!”又有个哭嚎的男声加入,哭声此起彼伏。

金银县距离虹城大约三十公里。

地震发生后十分钟不到,国家地震局就发布A省金银县突发6.5级地震的消息,由于是深夜,这个消息并未在网上扩散开来,对许多人来说,这是寻常又平静的一夜,和往日并无不同。

另一边,收到上级命令后,公安、消防、武警和医疗人员在第一时间连夜赶往灾区救援。

天色,慢慢地亮了。

空地上的人少了一大半,有的收拾行李离开了,有些胆子大的回到房间继续补眠,该咋的还咋的。

淼淼霍斯衍等人还在原地。

金银县有几座周家的矿山,周逢玉早几年被他爸丢到那儿磨炼过,地形摸得烂熟,霍斯衍和他取得了联系,得知他正在去金银县的路上:“好,等见面了再说。”

通话结束。

霍斯衍看向淼淼,还没开口,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她摇摇头:“我也要一起去。”

她怎么会不知道?虽然他没办法再做医生了,可骨子里坚守的信仰从没变过,那颗心也还是火热的,这种危急时候,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做好事又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呢?”以陈笑为首的五个年轻男生齐齐站了出来。

吴非捋起袖子,深吸一口气:“人多力量大,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也算我一个!”小乔不甘示弱。大西北滚滚黄沙里长大的姑娘,打小就没怕过啥。

岑薇和封筝也异口同声:“还有我。”

小乔又说:“别拿危险啥的来当借口,我们有手有脚也有自保能力,难道就准你们男人冲在前头,我们女生就不能顶半边天了?”

岑薇柔柔地说:“我在红十字会当过志愿者,会简单的包扎和清理伤口,也跟着医疗团队参加过应急救援。”

封筝也举手:“我,大学时选修过创伤心理学……”

太阳升起来了,晨光熹微。

霍斯衍认真看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漆黑眸底隐隐有光泽浮动,半晌后,他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大家立刻回酒店房间简单收拾好东西,下楼,坐上等待在外面的大巴,前往金银县。

高速路上,他们遇到了心系灾区同样自发前去救援的其他社会人士,一百多辆出租车宛如长龙整齐有序地行驶着,后面跟着白色的“120”医疗车队,私家车辆纷纷避让,收费站也“绿灯”免费放行。

在灾难面前,人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团结,凝聚,守望相助,令人热泪盈眶。

到了离金银县还有五公里的地方,道路塌方,交通部门全力组织抢通工作,两台大型挖掘机正在作业,临时清理出一条只容小型车辆通行的路,大巴开不进去,只能停下等待。

另一辆运送物资的大货车也停下来了,司机跳下车,拦住了出租车队,请他们帮忙先把物资送进去。

淼淼望向窗外,到处是落石,路面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左前方有一辆黑色奥迪被巨石砸中,整个车头都瘪了,幸好司机只是手臂受了轻伤,坐在对面的开阔草地上,一位从医疗车里下来的护士正帮他包扎。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淼淼拿出来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她接通。

安榕贞急急地问:“你没事吧?”

她是早上起来看电视新闻才知道的,金银县地震,虹城也有震感,刚好淼淼就在虹城,一下急得不行。

“妈妈您别担心,我没事。”

“什么时候回来?”

“唔。”淼淼支支吾吾,“可能没那么快……”

安榕贞还不了解女儿吗?她拔高音量问:“你们去金银县了?”

“淼淼,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妈妈,我跟您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安榕贞又说了什么,淼淼点头:“嗯,他也在。”

她把手机递给霍斯衍:“我妈妈要和你说话。”

霍斯衍接过来:“伯母。”

讲了几分钟后,安榕贞被他说服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的!”

“嗯,我们会的。”

挂断电话后,安榕贞跌坐在沙发上,她也年轻热血过,在体制内工作时参加了一次地震救援,至今印象深刻,想起了废墟之地,那一张张脏兮兮却无比鲜活的面孔,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声声的道谢,血管里的血液被唤醒,沸腾起来,她稳了稳心神,又拨了个电话出去:“以工作室的名义向地震灾区捐五百万,另外,准备好三千顶帐篷,矿泉水和桶面……”

那边,淼淼用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又等了十分钟,主道路还是不通,霍斯衍当机立断决定徒步前行。

一行人下了车,山路不好走,一个多小时后才进入金银县。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废墟,房屋全被夷为平地,处处都是断壁残垣,触目惊心,越往里走,绝望的气息越浓。

有人跪在地上嚎啕痛哭,有人发了疯般在挖石块,双手流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家人的名字,有个头发散乱神情恍惚的妇人幽魂似的在路上游荡,她在找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

“真可怜啊,一家人就只剩下她了。”有人说。

一个躺在地上衣着破烂的男人掩面哭了起来,旁边安静躺着的,是他已永远沉睡过去的妻子。

几人看得心情沉重万分。

这场地震,不管对遇难者、幸存者,还是救援者来说,都是终身难以磨灭的记忆。

霍斯衍脱下外套,盖住了路边一个男孩的身体,他还那么小,一件外套就足以从头到脚地裹住,霍斯衍把他扭曲着的、冰冷的小手小脚摆放好,喉咙像烧了一把木炭,灼热不能言语。

淼淼看得红了眼眶,封筝转过身小声啜泣。

侯舸也跪下来,用带着余温的外套把一个女人的脸和上半身盖住,发白的嘴唇抖着,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几人也沉默地脱了外套,给予遇难者们在这世间最后的尊严。

地上的生命已在尘土中永远凝固,而他们还要继续前行。

随处可见,消防员们、医疗人员们,还有军人们,一道道橙红、雪白、军绿交织成废墟上的一抹暖色。

“老太太,你别怕,一定救你出来!”

四人齐心协力把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搬开:“看到人了!”

“底下是老人家,腿好像断了,大家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一会儿后,蓬头垢面的老太太被抬上了担架:“家都没了,还救我做啥哟!”

护士帮她把骨折的右腿固定好,哽咽着说:“婆婆,您别这么想,活着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