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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洁癖(4)

作者: 唯挚 阅读记录

“Lan音乐品味不错。”许天道,跟晏望霄介绍,“现在台上的是梁松影,大家习惯叫他Lan,这里的常客,跟萧老板Ricky交情很好的。他不是在二楼跳舞,就是上来坐,有时上去弹一首。这是一首法文歌的钢琴版,原名我不会读,中文叫《越是想你》。他在某一年演唱会上唱过这首。”

“哇,Lan的小粉丝出场啦。”胡妍丽取笑道。

“哼,Lan就是我偶像,我怕你知道哦?”许天反驳。

“那你还抢偶像的歌来唱。”胡妍丽讽刺他。

许天和梁松影一间唱片公司,今年有一首歌原本定给梁松影唱,不知怎么,被许天截了胡。

许天面红耳赤,“那是公司安排,你懂什么!”

“好吧,我不懂。”胡妍丽嘻嘻笑。

歌手内部斗争硝烟弥漫之时,晏望霄不吭声离了座,去呼吸自由清新空气。他站在打开的窗边,外面是灯光、夜色,抬头就是星空,月光倾泻进来。这儿位置不错,侧对舞台,目光穿越几张桌椅人头,便看见台上黑发的男人上下一身洁白,修长手指在钢琴键盘上灵活跳跃,指尖流出美妙动听的旋律。

渐渐紧凑高潮,再慢慢落下来。

梁松影手一扬,曲毕。

他站起身,面向其中一桌,挂着微笑,非常潇洒帅气地屈膝、弯腰、捂胸、扬手,动作流畅而优雅。不大不小的、曾经让晏望霄一听就觉得他是个有情人的声音说:“仅以此曲,送给亲爱的傅玉。”

然后连跑带跳,非常有活力地下了台。恰好有个小男孩捧着扎花离开父母去献,梁松影开心地用力抱了小男孩一下,几乎抱起离地,花压在两人中间。梁松影拿了花,再与桌子边的傅玉抱作一团,戏耍起来。

有个颈间挂着相机、像是记者的中年男人走过去询问,梁松影与傅玉起身立在钢琴边,亲昵地摆出动作,照了一张相。梁松影面对镜头,不露齿的文雅地微笑,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真挚笑意。

那记者似乎很满意,又说了什么。

晏望霄估计这张照片明天会见报。

时间慢慢过去,身边人走的走,剩下晏望霄坐在吸烟区,一个人吸着烟,桌上烟灰缸满满都是烟头。

他看看手表,十二点过。

起身,下楼,取回落在吧台的车钥匙。舞池稀疏几人,音乐换了比较柔和的节奏。他忽然留意到一个角落。

第3章 倾谈

那边墙上贴了一面很长很高的镜子。镜子前,一个白色的人在独自跳舞,步伐优雅。与其说他在跳,不如说在慢动作摆着舞蹈造型,盯着镜子里自己每个动作神态,缓慢细致地进行调整。

犹如临水照影的美少年那喀索斯,对水里自己的倒影欣赏得如痴如醉,沙尘不容。

晏望霄手肘撑住吧台,捏了捏太阳穴,缓和脑袋突袭的阵阵疼痛与烦躁。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在三楼把烟抽完了。向调酒师要了一杯最低度的酒,抽一张洁白纸巾裹着,夹在指间。

他也算娱乐圈沉浮三年,闲时曾对圈内看好的明星作过简单了解。他记得,梁松影最喜欢紫色,穿衣最喜穿白色,活像个骄傲的小王子,一心一意等着吻醒他的公主——最受欢迎男歌手第一名的奖项。然而出道五年,每一年,都是第三名,而他快三十岁,青春不再,创作灵感也渐渐枯竭。

英雄末路。

美人迟暮。

梁松影停下动作,在镜子前静静端详了一会儿,转身穿过舞池,面容在晏望霄看来颇有点郁郁寡欢。他在吧台角落坐下,问英俊的调酒师要一杯酒,然后趴在台上,头枕着双臂,酒拿到手就微抬头,懒懒地灌下一口。

有时闭起眼睛,仿佛睡去。

灯光很少转到角落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恐怕看不出那里有个人。因而,也没人能轻易看到他的落寞。

晏望霄过去,拍拍梁松影的肩。梁松影仍旧趴着,只拧转头,睁大眼睛辨别来人。“哦,是你啊,二少。”然后转回去,饮一口酒。

梁松影像别人一样叫他二少,晏望霄应了一声,“一个人?”

梁松影“嗯”了一声。

“失恋了?喜欢那个傅姐?”晏望霄试探。

梁松影摇摇头,这次头没转过来,也没出声。

“想不想听我讲故事?我昨天失恋了。前女友叫李绘,交往了一个月,我挺喜欢她的,她也很爱我。”晏望霄开始说自己的恋爱故事,“她不是圈里人,是一个公司白领,做会计。她父母是大学教授,书香世家,为人传统保守。她很黏我,每天打一个电话,约我一起吃饭。我们去逛公园,看电影,听歌剧,也去游乐场玩过。我们一起度过每个愉快的周末。可是我年轻气盛,想□□,多次暗示无果。昨日破釜沉舟,约她在一个清空了人的办公室见面,甜言蜜语调戏之,上下其手暧昧之,下面都硬了,衣服快脱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忽然甩我一巴掌,怒骂我看错你了!分手吧。就这样分手了。”

末尾语调非常伤心。

“感情多么奇怪,前一天还蜜里调油,昨天就甩耳光一拍两散,唉。像我这么单纯的人,无法理解女孩子的细密心思。”

晏望霄越说越觉得自己情路坎坷。

梁松影原本一动不动,这时候爬起来,揉揉脑袋,说:“二少这是……要跟我谈心?”

“一个巴掌两个人才拍得响,我想谈,也要Lan你愿意配合才谈得起来。不然,成了单方面倒苦水,淹不死你?”

梁松影笑了笑,“请二少救命,高抬贵手。”

“行啊,我这人好说话,善良,心软。”晏望霄自领好人卡,一脸善意。

梁松影“哈”一声笑出来,却忽然生出极大的谈兴。耳闻晏氏二少风流在外,每段恋情持续一个月,每回以被甩告终,而分手的恋人男女皆有,诡异的是,每个情人分手后皆失魂落魄,恋恋不舍,以致暂时失去工作能力。倒是被甩的二少,无事人一样照常吃嘛嘛香,玩乐、演戏两不误,还笑脸迎人,不见忧伤。同行、粉丝盛赞其强颜欢笑,很快坚强振作起来!万千安慰如潮水。

江雪素曾与他探讨,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松影被撩得心痒痒,仿佛再多说几句套套话,就能揪住晏望霄的妖精尾巴。

“相逢不如偶遇,我请二少喝杯酒吧。”梁松影唤英俊的调酒师,“Ricky萧老板,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我身边这位,鼎鼎大名晏氏二少晏望霄,就是他。”

萧老板走过来,“二少你好,萧廷。”

“你好,”晏望霄吃了一惊,“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使唤老板为我调奶茶,还超好喝。”

萧廷本是板着的脸,这时脸色稍霁,“二少客气,谢谢。”

“我应该还在萧老板的受欢迎邀请名单上吧,嗯?”晏望霄调笑道。

“留下联系方式。”萧廷在柜台下掏出纸笔。

晏望霄“唰唰”地在纸上写好推过去,一边问:“Lan一般什么时候来?下回约吗?”

“看心情。二少想要人陪,一个电话过去还不人人趋之若鹜?”梁松影道,“Ricky调酒很出色的,他有一款绝妙的酒,叫醉生梦死,人喝了,平生所有快乐不快乐的事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过一遍,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哭了,开始忘记过去。二少试试?”

“好像掉进武侠世界,可惜我不是远遁沙漠的欧阳锋,”晏望霄笑着推辞,“现实里的二少,不可以喝酒。”

“酒精过敏?”梁松影愣了愣。

“酒啊,可不是穿肠□□?”

梁松影一脸惋惜,留意到晏二少平放在吧台上的手,眯着眼看了看,忽然捉住他的手,食指和中指指头侧面被烟熏成很深的黄色,“二少不嗜酒,倒是嗜烟如命?”

晏望霄没料到被人牵了小手,低头一看,才注意到梁松影的手指修长,骨感,灯光下瓷白无暇,虎口被他有些使力的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感觉有些奇怪,“不愧是弹钢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