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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洁癖(56)

作者: 唯挚 阅读记录

“哪个包间?带我去!”晏望霄从钱包拍出一沓钱出去,“立刻!”

调酒师看了厚厚的纸币一眼,“跟我来。”

调酒师放下酒瓶,从柜台后转出,示意晏望霄跟上。一路问了几个酒保,才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就是这间。”调酒师礼貌地敲了几下门,“里面的客人……”

晏望霄冷笑一下,拨开他,推门就进。

里面放着迷幻的电子音乐,男性歌声低低吟唱。宽阔的房间,几张沙发,或躺或坐或抱,一眼扫去大概十来个人。他踱步寻找傅玉,角落有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正被一个身形巨肥胖的矮男人压着,肩带已经被人褪下。

他摘掉视线不佳的墨镜揣兜里,过去一脚踹在矮胖男人的胯部。矮胖男空有体型,内里虚浮,一下子被踹得仰躺在沙发上,受体型所制,未能马上起身,只“嗷嗷”地叫骂。

晏望霄看清矮胖男的面目,就说怎么身形这么眼熟,原来是个认识的。此人是Y市一个富二代,叫柯俊,小时候瘦瘦的五官端正清秀,后来越长越胖,在知道晏望霄跟叶飞谈恋爱出柜后,一颠一颤跑过来问要不要考虑跟他,会给他很多钱。把他恶心了好几个月。以后见一次踹他一次,直到这几年被晏望霄打怕,如同老鼠躲猫猫,却到处跟人告状说已经不打二少主意了,二少还打他。

柯俊好不容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细圆的眼睛看清来人后,赶紧把即将出口的脏话吞回去,脸上堆起一圈圈褶皱的肥肉笑,“二少,是您呀……”

晏望霄立刻调转视线。

傅玉神志不清醒,在脱自己衣服,脸红彤彤,嘴里念念有词,像被下了药。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正揽了她的手臂想背她走人。眼角有闪光灯亮起,他转过头,有几个男人正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他,和衣衫不整的傅玉,见他看过来,马上低头假装是看不清手机屏幕。

晏望霄眼神一冷,过去伸手冷冷道:“手机拿来。”

“我的手机凭什么给你?别以为明星很了不起……”

晏望霄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去抢。那人不肯,剩下几人抱作一团对付他,难免有了拳脚来往。有人按住他的肩膀,有人往他脸上挥了一拳。感到嘴角疼痛,他抹了一把磕破嘴皮的血。

一分钟后,看戏的几个男女趁乱拉门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打架了,死人了,救命啊……”

晏望霄背着不安分的傅玉走出去,门口站着那个调酒师,给他让开路,然后战战兢兢地往里看了几眼。里面杯盘狼藉,四个男人头上被酒瓶开花,脸上不住往下流的红色东西,在微暗灯光下分辨不清是红酒还是血液。有个大胖子缩在沙发角落,看起来倒没什么事,只抱着头一味地求饶说别打我别我打。

先前几人带着酒吧老板和保安去而复返,拦住晏望霄的去路。

“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客人您在这儿闹了事,就想一走了之?”酒吧老板脸色不愉地说。

“酒吧的损失算我的,算好帐填好数目寄到这个地址。”晏望霄把傅玉放下,扯下一张支票,丢到地上。

老板没动,身旁的保安捡起来看了看递给他。

这时,萧廷从围观人群挤进来,把傅玉扶上晏望霄的背,低声说:“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我处理。”话落,推了他一下。

晏望霄没有犹豫,立刻在萧廷开道下走出去。随后周贝带着宋礼和几个人来镇场兼收拾烂摊子,看到晏望霄脸上形容,不禁开怀地大笑,指着他:“晏望霄你打架了!还挂彩!我去哟!哪个干的?我去赏他几个嘴巴子。”

“我心情很不好,你能不能闭嘴!”

周贝是闭嘴了,只是脸上仍是憋不住笑。

宋礼赶紧过来查看晏望霄伤势,“二少,你咋又受伤了?”

晏望霄把傅玉推给他,“后续处理好,看着她,我先走。”

他疾步走出去,在门口被人拦住,条件反射般正要一手肘抻过去,那人低声喊:“望霄!”是梁松影。

晏望霄被他拉到一边,“傅玉呢?你怎么没带她出来?”

心里一下子挺难受的。他低下头,昏暗无光的门边他神色莫辨,低低沙哑地说:“痛。”

梁松影闻言一惊,移开身体让门口的灯光照过去。他背对着街,白炽灯惨白的光落在晏望霄的侧脸,发丝反射出光泽。左脸青肿,嘴角紫一块红一块,往下有一条淡淡的抹不干净的血痕。他猛地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怎么回事?”

“被人打了。”

“谁打的?”

“……几个混蛋。”

梁松影沉默不语。

“不过被我打回去了。”

“全打趴下了。”

“叫救护车还来得及抢救。”

梁松影盯着他的伤口,喉咙滚动了一下。平日温和带笑的眼满是愤怒,“操X%*&@¥……那群孙子怎么可以随便打人!”无意识地闪过一丝戾气,心中一股暴虐,只想把揍了晏望霄的家伙打得地面四处找牙。

晏望霄抬起食指抚过他的眼睛,扯起嘴角笑,说:“眼神真漂亮。”

梁松影扣住晏望霄手臂,“我们马上离开。”

晏望霄却不动,抵住他,低声说:“你先走,那边有记者。别让他们拍到你,你现在左转,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快走,他要过来了。”

梁松影没动,震惊于晏望霄脸上理所当然的维护神情。

“愣着干嘛?傅玉在里边没事!”

梁松影箍紧他的手臂,揽着他的肩,带他左转,一起走。晏望霄不得不跟着走了几步,“你的理智呢?冷静呢?两个人是走不掉的。”

“那跑吧。”

身后已经传来皮鞋踏在地面的疾走声。

梁松影拉住晏望霄的手臂开始跑。

晏望霄低咒了一声。比起这样落荒而逃,他还是宁愿悠然地在原地等记者拍张照,再把相机砸个稀巴烂,谁比谁猖狂。从街角拐上另一条街,晏望霄听见梁松影好像在笑。

他回头看,发现那个记者渐渐放慢脚步,然后举起相机。他赶紧把头转回来,喘气问:“搞这么狼狈,笑什么?”

“好像没追来了。”

经过一个巷子,梁松影拉着他倒退几步,窜进巷子里。巷子很长,很安静,幽暗,只有从楼上几户人家的窗户里漏下灯光。

两人躲到暗处,背靠着墙,气喘吁吁。

梁松影拉着晏望霄的手,十指相扣,用力扣得很紧很紧。

“晏望霄,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替我出头,为我扛事,为我受伤?”梁松影说。

“感动吧?傻子,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对他好吗?”晏望霄说。

梁松影转过头。

晏望霄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灯光不足以照清楚彼此的神情,唯有对方的眼睛特别明亮,像是一团爱火,吸引他们向对方靠过去。额头碰在一起,鼻端相触,唇瓣厮摩,呼吸交错。

梁松影把嘴唇贴在晏望霄的颈窝,问:“那我能为你做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晏望霄紧紧抱他,更用力抱紧他。两个人像是在用力将彼此嵌进怀里,融入骨血里,更加更加亲密无间,不可分离。

“你全部的情意,统统都给我。不要对我说谢,说爱我。别亲别人,要吻我。别抱别人,要抱紧我。别喜欢别人,只喜欢我。”晏望霄深情地说,“我爱你,就什么都能为你做,你要我的命都给你,我所有的东西我整个人你都可以拿去。”

甜言蜜语太动听,梁松影在他耳侧无声地笑,用力抱住他。晏望霄是一个肯为爱情付出、也值得被爱收获爱的人。他能够明白为何他的每任情人对他念念不忘,此刻的愉悦因此夹杂一丝不安。他始终害怕,他不是晏望霄的最后一人。

后来他回想起这天晚上,这条昏暗寂静的小巷子,他用心记住的晏望霄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讽刺。记忆越清晰,越伤人。他爱你的时候,甚至为你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不爱你时,弃若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