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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婚介所(70)

眼见陆淮卿开始不耐烦,明澈也叹了口气,温瑢挥手打散反复嘶吼两个字的人影,任由微亮的魂魄碎片消散。

温瑢扶起明澈,道:“真正爱护你的人,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狐白当然是爱他的。

明澈对上狐白的眼神,那人看上去疲惫极了,却还是露出笑容。明澈释然,他对狐白笑了笑。

温瑢揉揉明澈的头发,“快和狐白回去吧,这是酆都不适合久留。”幸好皓月心本身阴气就重,明澈又是神将,煞气比阴魂强的多,否则在酆都待这么久回去恐怕要大病一场。

狐白对温瑢拱手,带着明澈先一步离开了。

陆淮卿走过来抱住温瑢,道:“不能剥落灰族刻在明澈神魂上的记忆吗?”

温瑢摇头:“太迟,已经和明澈的神魂融为一体了。”他有心帮忙,狐白这样无尽头的等待任是谁看了都不忍,可他实在无能为力。

温瑢的神力是最温柔的,连温瑢都没办法,那除了已经隐世不出的圣人外也没人能帮狐白了。

大圆满的陆淮卿哼哼着埋进温瑢颈间,道:“时间长着呢,让他慢慢磨吧。”他才不是发善心,只是心情太好,看不得别人分分合合爱而不得。

凤凰温暖的体温包裹着温瑢,他一边把玩着陆淮卿的发梢,望着庙宇中的神像,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支开陆淮卿。

肯定不能让淮卿守着他取出真身。

怎么把这个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凤凰支走呢?温瑢拿着发梢扫了扫陆淮卿的耳朵,直到陆淮卿受不了痒意,抬头吻住他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啦!

☆、槐树

黏人精陆淮卿实在不是能随便支开的,温瑢坐在沙发上苦恼,崇辉圣君就眼巴巴地盯着他,直到温瑢轻轻叹气,依偎过来亲亲陆淮卿的眼睛。

温瑢正头疼着,偏偏这个黏人精还反复催促着温瑢尽快取回真身。

陆淮卿道:“谨玉,我们什么时候去……”

温瑢没好气地捡了个果子塞进陆淮卿嘴里,要是真让这个祖宗看见阵法中的景象怕不是当场闹开。

陆淮卿只是脾气直,并不是没脑子。

他的真身上压着天道降下的八十一重封印,封死在层层溶洞下,撑着三十三重天的巨柱从溶洞伸出,其上密密麻麻刻着功德,最末端,那承受着天府绝顶压力之处,就写着一句话“此身做天柱,为求一线生机。”

温瑢放弃肉身就是没打算活着出来,这一线生机是为谁求的?

量劫之中,连圣人都被迫离开了三十三重天。这天地间本有十二位圣君,只是天道一力扶持人族,其中九位圣君竟都在大算计之下填进了人间,硬是撑起了倾塌的九洲大地,堵上了暴雨泼落的穹顶之洞。为苍生辟出桃花源,已经惨烈至此,天道自然不会赶尽杀绝,剩下的三个却还是嫌多了。

若要动手,首当其冲的便是最乖张的陆淮卿。毕竟这位崇辉圣君年少未曾遇见温瑢时,也是和天道对着干的人物。

只是见了温瑢,乖张也成了乖巧。

陆淮卿当年何等不服管教的人物,竟也逃不开“情”字。

陆淮卿不傻,见了天柱上的刻纹,八成会想通,到时候闹起脾气,一时哄不好的。

可是凤凰太粘人,两人不久前才亲密过,陆淮卿恨不能将温瑢缩小一些,揣在怀里,走到何处带到何处才好。

陆淮卿忽然道:“道灵真印到现在都没回来吗?”真印是温瑢的伴生物,神魂与真身融合时还是收回伴生物为好。

“去往生城了,”温瑢倚在陆淮卿怀里,捻着陆淮卿的衣角,“说是要去找颜颜。”

陆淮卿皱眉:“它怎么那么闹。”

温瑢心中一动,忽然坐起身,道:“我们去往生城看看吧,于恒那孩子应该也待的闷了。”他想到支开陆淮卿的法子了。

只要能和温瑢在一起,陆淮卿去哪里都高兴,当下便点点头。

忙碌了多日的鬼王殿下终于有了一日的休假,正带着于恒在城中四处乱窜,顺带到处闯祸。活像出了笼的火红狐狸,带着小狗子撒野狂奔。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生功念叨了十几遍,小姑娘这才轻咳一声,端起自己鬼王的架子,肃穆地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生功拖着一张死人脸,“殿下,大帝已经在明馆等您半个小时了。”

颜绘悚然,“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生功没好气道:“大帝不让通报,说是等您玩够了再说。”半大的小姑娘哪里有玩够的时候,撒欢的时候恨不能跑到往生城外去。

于是颜绘心安理得了,溜溜达达地带着于恒又回去了。

杜酌正在看一株槐树,这是个槐树仙,槐树开花只分心情不分节令。颜绘太欢快,整个明馆终日浸在轻松愉悦中,以至于槐树仙日日开着槐花,洁白花束垂落枝条间,郁郁葱葱。

杜酌站在槐树前,密密枝叶后出现红衣身影,隐隐绰绰。

是颜绘。

鬼王殿下蹲下身,擦擦于恒的小脸,目送于恒回去写作业,这才绕过槐树。她太活泼,天生有阴魂往来的往生城都压不住的明媚,笑着道:“大帝。”

杜酌心中一动,抬手摘去颜绘发间一点白色,是槐树仙抖落的一片花瓣。

颜绘大大方方接过那片花瓣,在槐树仙的树杈下挠了一把,惹得槐树枝叶发颤,摇落一树花雨。

颜绘和他一起往明馆正殿走,杜酌便道:“今日你休息,原不该来打扰,只是十殿阎罗实在催的急。”

颜绘理解地点头,从暗格下取出厚厚的卷宗,“这些都是昨日才整理好的,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缺的。”

杜酌接过,细细翻看。

明馆之内虽未点灯,却并不暗,颜绘还是起身为杜酌点上一盏熏烛,上等熏烛的光芒伴随着草木的淡淡香气,能轻易抚平卷宗带来的烦躁。

翻动卷宗时,书页发出细微的声响,颜绘少有地开始犯困,她为了杜酌手中的卷宗,半个多月没歇息。

现在也不是真的需要睡觉,而是精神极度疲惫后的自发的休息。

陆淮卿和温瑢来时,便看见跳脱的颜绘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杜酌正拿着一件大氅披在颜绘身上。

迟钝的陆淮卿:“??”登徒子你干什么!

☆、震怒

崇辉圣君勃然大怒,他还不知道杜酌对颜绘竟然抱着这种心思。

大概气昏了头,陆淮卿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话说,凤目里却腾腾烧出火来,七明五火扇被在手中开合多遍,薄唇抿着怒气。

那九天倾塌的威势尽数压在了杜酌身上,即便是酆都大帝也险些撑不住。

陆淮卿现在活剥了杜酌的心都有——这算什么?颜绘才多大?见过多少人?他杜酌仗着公务之便近水楼台先得月,等颜绘年纪长起来,能分得清依赖和爱情?

他不禁止杜酌那点心思,但憎恶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不明说不挑破,暧昧不清的是几个意思?等他的颜绘离不开杜酌?

温瑢一看陆淮卿这肚子气要撒出来,叹口气道:“颜颜还睡着呢,再恼火也不能在这儿闹出来。”

冷不防杜酌的心思抖出来了。

颜绘年纪小,往后时间久了,当真分得清她对杜酌哪份是依赖哪一份是深爱?

温瑢手指轻轻厮磨,若不是陆淮卿开口,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温瑢望着杜酌摇了摇头。

他这漫长的岁月里,最狼狈的时刻都撑起脊背保护过很多人,可是让他连命都心甘情愿送上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颜绘就是一个。

心心念念的小闺女,可惜没来得及抱回家好好娇宠,就不得不交出来顶着百万阴魂,堵上小地府的空缺。

若是他和陆淮卿当年能好好的,颜绘现在就是九重宫阙中最活泼的小公主。

只是杜酌这份心思他一早也是知道的,也算是默许,现在陡然丢开杜酌,也不是温瑢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