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再也不想和摇滚乐手恋爱(3)

作者: 粉红蜘蛛 阅读记录

首先跟着他一起玩的,是江文武,我们喊他小武。小武跟我一样,是二本学生,是星楚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时曾经一起组过乐队,怎么说都算得上有渊源,在此时再聚在一起,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一个主场一个吉他手,贝斯手是借来的,鼓手是求打工的前辈去充场面的,这么一个良莠不齐、滥竽充数的乐队,磕磕绊绊地熬到了毕业后。

星楚毕业后,小武也面临实习和就业,两个食不果腹的人在动荡的社会里浮浮沉沉,星楚劝小武离开他,潜心找工作。

但小武反而放弃了正经就业,要继续和他闯出一片天地。

但是,大家的乐器弹奏实在太差劲了,这令何星楚很头疼,有时甚至受到了观众的批评和嫌弃。

大概,这条路走不通了吧。

乐队最艰难的时候,零观众,演出渐次取消,雪上加霜的,是队员渐次退出。

对人的强烈的不信感,又盘踞在星楚的内心深处。

就在最沮丧的时期,他每天都苦思冥想乐队的出路。为了养乐队,他没有正儿八经地就业,一直都是打散工,体力上,搬砖点焊刷墙样样行,脑力上,他接些乱七八糟的剧本来写。其实,他对于演艺的向往一直在内心处于萌芽状态,从来没有死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想到了把演艺和演唱结合在一起。

既然乐手的演奏实在太差劲,那么,就干脆不演奏得了。不演奏那么闲在那里要干些什么呢?干脆演戏吧!就像传统的歌舞剧,但有别于歌舞剧,不是演、唱、跳,而是演、唱、弹。

基于星楚擅长喜剧,但成员们演技都很烂,于是将乐队定位为“搞笑”,通过搞笑的剧情、夸张的表演,和乐曲和歌词紧紧联系在一起,给观众欢乐、轻松的体验。

毕竟生活已经够难了,谁能拒绝快乐一笑呢!

我知道他背后有一支乐队那时,乐队已经以搞笑乐队的模式经营了近一年了,除了小武,还有贝斯手杜子淳,鼓手柳研凯,他们都兼任乐手和演员。演出也基本脱离了“零观众”的尴尬场面,每场LIVE基本都能有几十上百人,女孩子居多,听歌之余,就是为了玩乐而来的。

说不清是深沉更有价值,还是就这样轻轻松松更得人心,这样的乐队是注定难登大雅之堂的,甚至连生存都是问题。

但这四个傻子,就是如此这般乐在其中。

所以每当我被现实刺伤时,我就会想起这几个人,那么受争议、被耻笑的卖蠢演出都尚且被坚持着,并给他们带来愉悦和温情,现实再糟糕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又何妨呢?

最重要的是我的坚守,有我的意义,有我的乐趣。

所以和何星楚在一起,我总是快乐的。生活很苦,我们苦中作乐。

槽我也不跳了,挑了一家不功不过的中型公司,一干就是两年。公司也越做越强,今年刚开发了一个电商新品牌,我终于晋升了新品牌的设计师。

我的工资有了起色,朋友们都觉得何星楚拖了我后退。他因为有这支叫“蜉蝣”的乐队,常年没有正经上班,这奋斗了五六年的乐队,经济负担还是很重,服装、乐器、道具、场地、交通、食宿……分分钟都是钱。虽说我只是很小数目地偶尔支持一下,但外出消费一直都是我在掏钱,更别说特殊日子能有什么期待了。

屁都没有。

“别家两口子到了这个岁数,一个月存款少说也有个七八千,再不济五六千也有吧?你们呢?”

——不好意思,零。不负债已经谢天谢地。

“要是结婚,买房子给首付,攒钱装修,给父母礼金,摆酒席度蜜月,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这些提上议程?”

——不好意思,门都没有。

相爱这么万分之一的低概率事件都能有幸发生了,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生活却办不到。

想起这些,我就犯头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今年的情人节是年廿九,今天就是除夕了。妈妈还没有退休,很早就到超市去上班了,要到下午三点才下班。冷冷清清的除夕,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

听说我分手了,闺蜜夏云很高兴,说要请我吃烤肉。

我居然会有这么个幸灾乐祸的闺蜜,真是RI了狗了。

第 4 章

夏云是个非常招人疼的女孩儿,比我小三岁,今年才刚从某名牌大学毕业,读的建筑专业,却出来当游戏编剧。我与她早在大学时就相识,那时还怀着所谓文学梦,给杂志社写文章,大家跟着同一个编辑,编辑很有爱,希望我们互相交好,于是我们也就交好了,眨眼间友谊的小船已经在风风浪浪中顽强地行驶了四年。

喜欢和年龄小一些的女孩深交,是因为她们往往更单纯,更有活力,而且写东西的女孩子,感觉总比别人想得多一些,深一些。我和夏云一个南一个北,原本只限于线上交往,可幸她是个活动范围很广的女生,念书的时候有机会就会北下来玩,游历四方。毕业之后虽然尝试过从事本专业的工作,但都太累心了,一气之下就转了行。

不仅转行,还离家越来越远,来到这A城当南漂一族。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缘分,从此我俩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简直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

她在大学时谈过一次恋爱,出来工作后,因为不喜欢小孩,又更享受独身生活,于是也就成为了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

她这么个月收入五位数以上,写点东西也能赚上一笔的人,自然是很看不上何星楚这种“下层劳动者”。她一见到我,就递给我一杯茶,说要给我洗洗尘,去去晦气,迎接新的一年。我没好气地接过来一饮而尽,坐下来开始说分手的始末。

“我也真是佩服他。”她听完之后,用好听的萝莉音懒懒地说,“他是怎么想到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想着用开玩笑的方式蒙混过关呢?”

我苦笑着:“大概是做搞笑乐队做上脑了,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一笑置之。”

“我想也是。”她翻翻白眼,“所以他没有飞奔去追你,到现在也没有挽回你吗?”

经她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他的处理方式确实是冷静过头了。我对他太放心了,他对我也从来无二心,我既然默认了他的痛苦。

万一他其实并不痛苦呢?

万一他早就厌倦了一切呢?

我总说我想要的,他都无法满足我。这种挫败感谁都无法长期承受,万一他的生活里出现了另一个能帮他清除挫败感的女子呢?我总以为世上不会有这样的女子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那样的人更适合他。

我艰难地沉默起来。

“你一时冲动,你后知后觉,你并不是真心要跟他分手的啊。”夏云总结道。

“我不知道。”我如实说,“如果跟他分手,我可能会找到更好的,是的,没有比他更差劲的了。但是……唉,我不知道,可能先作冷处理,对两个人都比较好吧。”

“反正,我已经看到结局了。”夏云睿智地抿一口茶说,“要是他哄回你,你肯定断不了这段情,毫无悬念。但是如果他消极处理,你也许会找他谈一谈,你们大概还是会和好,也有可能谈崩,走这条线就还有些悬念。”

什么这条线那条线的,她也是游戏上脑。

“表面上是你在任性,你在主宰这段感情,事实上,你被他主宰啊,叶映姐姐,你怎么能被他扼住你的咽喉?”夏云猛摇头。

她说得对,我大概是需要反省反省了。我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把肉都放到炙热的铁板上,随着滋滋的声音,肉汁四处飞溅。

“噫,今天商场有活动搞吗?”夏云俯视一楼大厅,中央搭了个矮舞台,一个憋足的魔术师正在故弄玄虚地做着表演。围观的大多是妇女和孩子,女孩们稍作驻足就走开了。魔术师表演完毕,一队人把器材搬上了舞台,居然是一套简单的鼓,搬鼓的人,分明是柳研凯和杜子淳。

上一篇:迟来的深情不晚 下一篇: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