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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辰光(119)

邰老爷见到女儿女婿,没来得及高兴终于解脱,可以继续游山玩水大计,便被扔来俩小孩:“自家外孙我替陛下养了就算了,怎么还带为陛下养学生的。”

邰老爷觉得“旧年好友”一点也不靠谱。

倒是秦夫人很没所谓地道:“家里这些年怪冷清,叫俩孩子留下罢,我看着都是好孩子,小小年幻离乡背景很是不易,咱们家也没什么规矩,可由着他们怎么习惯怎么来。”

瘦瘦小小,腿脚不便的祝五妹让秦夫人有点想起自家闺女小时候,那时候闺女她是个瘦瘦的小毛猴,只是越长大越白嫩而已,如今还有了几分成熟风韵,颇有点肉了。

“山山较这前,是不是丰腴了些?”秦夫人越看越觉得闺女胖了不少。

邰山雨:“真的吗?”

取出小铜镜来一边照一边琢磨,半晌半晌禁不住嚎了一声:“了不得,往里收下巴都有一点双下巴了,都怪九哥,一路上总叫我吃这吃那,我说不吃晚饭,他叫担心我饿瘦,晚上老做好吃的。”

会厨艺的谢籍简直是个魔鬼,随时随地做各种美味佳肴勾引她,邰山雨怀疑他有“喂胖了就肯定走不掉了”的打算。

“现在这样正好,从前太瘦了。”谢籍可不觉得小青梅胖,珠圆玉润的多好年,虽然从前一把骨头瘦得仙风道骨,现在却是该有的都有,不该长的都没长,抱着也不硌人,正正恰好。

邰山雨:我信你的邪,天天投喂,天天投喂,就知道投喂,用心可以说真的是很险恶的啦。

秦夫人也没多说丰腴这桩呈,而是叫他们赶紧回去看孩子,一走年余,叫俩孩子想得不行。谢籍和邰山雨又坐了会儿便告辞,回宫路上,邰山雨问谢籍有没有想儿子,谢籍的回答时:“这会儿就已经不想了。”

邰山雨忍不住笑出声:“九哥就是嘴硬心软,明明想得不行,嘴却一点也不实诚。”

谢籍也不由失笑,怎么可能不想,想还是会想的。谢岩和谢暄可不一样,老远见了面就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乍着小手喊爹,便是大的这些日子愈见沉稳,也一样大步跑向他。

谢暄更是嘤嘤哭,一半是哭爹妈出门不带他,一半是哭爹妈好久都不回来,叫他想得很。谢岩好一点,也红了眼眶,见到父母看着像是已和好如初,一腔少年心事总算去了大半。

“妈辛苦了。”一路风尘仆仆,谢岩觉得父母眉眼间都有一点倦意,他牵了熊弟弟,跟在父母身后进徽猷殿。这会儿,谢岩心里还满是对父母的心疼和关怀,他还不知道接下来爹妈要给他来个什么大消息呢。

这事谢籍也没想跟谢岩直接说,他得先修整一番,再招中书省一众官员过来,好好问问年余时光里,他们是否确认过了,他们所喜爱的太子已可胜任帝王角色。倘能,那就跟谢岩谈,谢籍还是打算听从小青梅的,给谢岩一个选择的机会,毕竟真算起来,谢岩也还是个孩子——他十一岁的时候,还在满世界犯熊气亲爹呢。

次日,张煚并一干中书省官员到大业殿,还没说多少话呢,就听天子透出退位的意思来。一干中书省官员不禁暗里交换眼神,这事,确实让他们很意外。细琢磨,真让他们发表意见,仍是国赖长君,甭管太子如何本事,到底是个只十一岁的孩子。

“陛下,国赖长君,殿下到底才十一,陛下不妨再好生教导几年。”天子想一出是一出,张煚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招。

“再等几年,或许就不是现在的光景。”谢籍现如今已经认明了自己内心,他不适合再待在天子尊位上,既然恰好长子有这能耐,不妨早早登基,何况他也没打算再满世界游山玩水,“我亦不走远,便在近效寻个地方,建所书院,从前没做好君王,为黎庶计百年,如今便开馆授徒,为黎庶开训教之门。”

事是好事,但中书省的官员还是劝了又劝,哪怕他们常跟天子对着干,哪怕他们经常彼此恨不能把对方喷着斑点狗,但其实谢籍一直是个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天子,除了之前服丹这桩事外。谢籍集权不独,事事有商有量,虽然脾气难捉摸,但古往今来当皇帝的,有几个是好性儿。

#谢籍:你们不爱我便不爱罢,我走就是,你们爱谁谁,怎么我一说要走,你们反倒好像都爱我爱得不能没有我了……呵,平时恨不能怼死我的到底是一群什么鬼#

第一六三章 不读书,何以明理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上杆子不是买卖……

好罢,要紧的是,朝臣们真没谁能把谢籍劝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子要退位,谁还能拦得了不是。幸而,谢岩是经过朝臣们盖章认证的贤明天子,是能够挑国之大任的少年郎,哪怕还小,但古来年少登基的天子不知凡几,真要具贤明象,不惧年少登基。

再者谢籍说他不再远走,会从旁教导,也给了朝臣们一瓶定心丸。

天子退位是说退就退,却不能说登基就登基,得行登基大典。所以谢籍万事一扔,舒舒服服的顶着上皇头衔,拿着大把钱撒出去建他的书院去了。留下谢岩并朝臣忙得脚不沾地,邰山雨深表怜爱:“阿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不能累着了,万一将来长不高怎么使得。”

谢籍没办法,又被小青梅一句话钉回来,不得不拾起揍章帮儿子看。谢岩见状乐呵得不得了,笑他爹说:“从前爹总使唤我帮忙,如今也到我使唤爹啦。”

谢籍:“对朝臣说话,可不能这么软软的。”

长子还是这么嗲,这么甜,谢籍真有点担心长子的帝王威仪怎么树立。

谢岩:“怎么会,你是我爹,旁人眼里我不再是小孩儿,难道爹眼里我也不是小孩儿吗?”

这话谢籍真没法说不是,小东西还是那么甜那么嗲,叫人想否定他,都不好下口:“你还是上你妈哪装小孩儿去罢。”

谢岩笑得乐不可支:“爹,既然祝氏兄妹已经什么都知道,不妨领进宫来看看。”

说是徒弟,谢岩总觉得更像是他爹带回来的干儿子干女儿,既然称得上是自家兄妹,当然要见一见,好好亲香亲香。他家就他和熊弟弟,有个妹妹日日亲近也确实有点新鲜,叫人觉稀罕。

“过两日罢,待姚太医回来再说。”

姚太医擅长治腿,旧年里有位将军在战场上下半身没了知觉,多方求医无果,最终求到姚太医门前,竟也都叫姚太医治好,姚太医的医术可见一斑。

“我还以为,爹妈这趟出门会给我生个妹妹出来,不想竟是认个妹妹回来。”

说到祝家兄妹,谢籍便同谢岩说了说邰山雨关于教育的种种设想,有些是可以推行的,有的是太超前不宜推行的。父子俩一商量,这书院和制度便有了原始的雏形,余下的再寻些作学问的大家好好琢磨便是。

至于邰山雨,这时候正在接受洛阳女郎们的热情呢,这年余她不在,秦夫人在洛阳,她们也没地知道秦夫人新涂的妆面去。是以,洛阳城里流行的,仍是一年前的旧妆,女郎们的妆台和钱袋都好寂寞的好吧。

“得得得,我回去就帮我妈整理成册,拿去叫书商印。”一直以来,这事就是邰山雨在做,她妈在这方面是很佛的,爱给人脸上涂,要不爱在纸上涂,也没有要出成书的想法。加上这年作还得照顾外孙,连参加各类聚会的时间都没有,叫洛阳女郎们就是想照猫画虎都没法画。

“殿下回来我们就都放心了,总涂旧妆,感觉都对不起这张脸了。”

“正是,我郎君最近也常问我,怎么没见你天天早上起来选半天不知道涂什么。想从前,我一坐到妆台前,至少要挑挑拣拣半个时辰才开始涂脸。”

邰山雨见气氛很好,顺便提了书院事宜。

阮女郎率先支持,她女儿正是入学的年龄:“从前是没想过这些事,觉得我们也没少读书,可看着家中女儿问我为何阿兄能去读书,她不能时,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