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等你,很久了(28)+番外

这个问题一出,安静了。

皆大欢喜的结局里,最怕从源头本身的质疑。即使这件事对错已分明,但因为你位高权重,所以理所当然地要有一些臭毛病和臭德行。

哪怕你才是那位受害人。

温以宁顺着这名记者的目光,竟然缓缓低了低头。她垂眸敛眉,与方才沉稳的姿态略有不同。这一个停顿,仿佛也验证了问题的真实性。

屏幕前,唐父唐母安静着,唐其琛亦沉默。他注视画面,不错过她任何细微的神态动作。几秒之后,温以宁抬起头,对着镜头嫣然一笑,这一笑,好似春园里的花儿都开好了。

她说:“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空穴来风,哪怕他的起点就已是大部分人的终点,但他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一定更为重大。唐先生这几年对集团的决策力,领导力以及为人处世,你们并没有发言权,只有亚汇的员工基层才有资格评判。”

记者拾台阶而下,顺着话问:“那你怎么看?”

温以宁目光诚恳有力,说:“他是有卓越才能以及慈悲大义的领导者,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会是这样的人。”

客观公正,秉持理性,温以宁不带任何感性偏见——

他会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直播结束,画面切入广告。景安阳饶有兴趣,“表现不错,姓温?什么职务?”

她问话唐其琛,却发现儿子似乎兀自出神,也不知听没听见。陈飒的电话紧接而来,她那边是正午,声音也显愉悦,“唐总。”

唐其琛极轻的一声:“嗯。”

“这回我想跟你提个要求。”

“你说。”

“让温以宁提前转正。”陈飒说:“她的舆情处理应变能力有目共睹,不止是这一次,她协助我处理过大小工作,这姑娘能方能圆,能屈能伸,她稳得住,太难得。”

简短交谈,陈飒就要挂电话:“不说了,我还要联系看看,有没有回H的车。”

“怎么?”唐其琛问。

“温以宁。”陈飒说:“这件事她从头忙到尾,错过了高铁票的时间,今天还除夕,总不能让人姑娘留在上海不回老家过年吧。”

唐其琛边听边起了身,电话没断,他已对一旁的保姆使眼色。保姆忙给他递来外套,先左手穿进去,再将手机换去左手,慢条斯理的穿齐整了。

唐其琛轻扭脖颈,声音淡淡:“你不用找了,我这边正好有一个。”

——

温以宁在出租屋待着,室友早已回家过年,屋里收拾得干净,行李箱就搁在沙发边。她盘腿儿坐地毯上,正跟江连雪打着电话。

江连雪一通抱怨,“让你别去上海,过年都不回,你干脆别回来了!”

温以宁耐心解释:“没有不回,我抢票呢,看能抢到几号的吧。”

江连雪忙着打麻将,没工夫跟她扯太久,刚挂断,又有电话进来。是个本地的陌生号,尾数带着两个八。温以宁按了接听,听出声音一瞬愣住。

过了一会,她连鞋都没穿,赤脚快步到窗边,窗帘撩开,夜色朦胧,小区里的中国结和红灯笼彰显喜庆之色。一辆黑色路虎就停在路边,唐其琛靠着车门而立,黑色呢子衣将身姿勾得挺拔,英俊神采破卷而出。与她一样都是左手握手机,搁在耳边,抬头寻找。

男人的嗓音在电话里又低又沉,说:“下楼,我送你。”

第19章 星辰非昨夜(5)

温以宁当时就在电话里拒绝了。

举家团圆, 辞旧迎新的除夕夜, 谁送谁都不合适。她找了借口,说是抢到了票。

这几天上海的空气质量不太好, 雾霾重, 又湿又冷。从世纪公园开到这边路程远, 家里有暖气, 当时不觉得,出门才发现穿薄了。估计是受了寒, 唐其琛胃沉甸甸的, 难受。

他一难受就有点失耐性, 在电话里只重复一句:“下楼,这里风大。”

温以宁敛默,把打好的腹稿吞进了嗓眼。

她到楼下时,唐其琛已经坐回了车里。车是他自己出行时常用的那一辆,隔着挡风玻璃两人一眼对视,温以宁先给了他一个客客气气的微笑。车窗滑下来, 车门也给解了锁,唐其琛不说话,就坐那儿等着。

人是不是真心想做一件事, 从他的架势上就能看出来。他跟一尊佛似的,寡言,但执着劲一分不少。再端拧着就没意思了, 温以宁把行李放去后备箱, 然后坐进了后座。

唐其琛说:“你坐前面, 待会帮我拿点东西。”

温以宁点点头,“行。”虽然不知道拿什么,但她到底还是坐到了副驾。

“输地址。”唐其琛就在方向盘上按了个操作键,调出了导航页面,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这车有定位绑定,APP搁他手机里。温以宁拿到的时候刚好过了时间,手机锁了屏,温以宁又伸到他面前,“要密码。”

唐其琛已经转动方向盘,正把车调头。他看也没看,就报了几个数字,没遮没拦没躲没藏。温以宁有那么一秒分神,估计是空调温度高,把她给热着了。

三百多公里,不堵车的话四个小时。

他们从内环高架出发,途经沪闵高架路再转入沪昆高速。新年至,路宽车少,一路畅通。车里安静,除了导航清晰机械的声响,便再没有别的。

温以宁扭头看窗外,江边偶有烟花升空,灰蒙蒙的天色里,竟是那样不真切。唐其琛方向感好,也记路。没多久就把导航给关了。温以宁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说:“太吵。”

唯一的动静都没了,就剩仪表盘的冷系光亮偶尔跳跃。其实以前,唐其琛就爱开车带她四处转悠,转的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温以宁已经记不太住。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喜欢换车开,那时候没少取笑他,笑他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笑他不知人间疾苦。也笑着问,为什么别人那么怕你?

唐其琛眉清目淡,噙着点点笑意反问:“你说呢。”

“是因为你老吗?”

“再说一遍。”

“因为大家怕被老人家碰瓷儿。”

温以宁乐得眉飞色舞,心里也有得意。那时候年纪轻轻,以为男人对你好,那一定是爱情。到头来,爱情是黄粱美梦,够不着,睡不醒,稀里糊涂的就淡成了烟云。

温以宁以前就觉得他开车的样子最好看,轻松惬意,慵慵懒懒,手指搭着方向盘,等红灯时便有下没下地敲,手背上那条细长的经脉就会微微凸起,甚为性感。

想到这,温以宁下意识地看向唐其琛,暖风送了香,丝丝催人。也不知是不是这香味作怪,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回忆和现实重叠。三十多岁到底比不上年轻时候,面相是极英俊的,气质也愈发魅人,但眉眼之间仍有了岁月馈赠的苍凉感。

温以宁忽就低下头,不知怎的,心事重重,直到听见旁边的动静。

唐其琛单手控方向,左手在车门的储物格里摸找着什么,磕磕碰碰的声响。他收回手时,握着一个深色的小铁盒。

温以宁知道他有老毛病,以为是胃疼了,自然反应地拿了瓶水拧开盖,递过去:“水在这儿。”

唐其琛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说:“我没吃药,这是含片。”

温以宁的手腕颤了下,正尴尬着,唐其琛接过那瓶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又还了回来,低声说:“谢谢。”

温以宁把瓶盖拧好,“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送我。”

谢来谢去的,中间隔着生硬,唐其琛忽然就觉得没意思透顶,于是按开车窗,露出一条缝过风。他开得快,大过年的也没什么车,温以宁看了眼车速,破了140,她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去够左手边的车把。

唐其琛也没作声,眼不斜目不转的,又不动声色地将速度给慢了下来。

路上的时候,唐其琛接了两个电话,温以宁听他嗓音沉沉,不似跟陌生人那样,语气放得缓,态度也稍低。“出来有点事儿……我知道,您替我向爷爷道个歉……今儿就不陪你们守岁了,是是是,记住了……诶,谢谢妈,您新年吉祥。”

上一篇:小蠢货 下一篇:偷偷爱你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