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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155)

杜锦宁前世身为学霸,参加过各种比赛,对于在众目睽睽下做题早已习惯了。

她丝毫不理会那些打量她的目光,先将试卷小心地放到了一边,再滴了清水到砚台上,缓缓地磨起墨来。磨好了墨,她将墨条放好,看看手上和袖子上都没有沾上墨汁,这才将试题拿过来,轻轻地打开。

大家看到她这沉稳的行事举动,不由得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科举考试最讲究卷面干净,上面如有一点墨汁污垢或涂改,那都是要做废卷处理的。所以每一个学子,打从上学起,就被先生们教育着要保持卷面清洁,磨墨、沾墨都得十分小心,做事千万不能急躁。

然而在书院里念书的学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就二十几岁,不够稳重。再加上应试时难免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历来月考、岁考、晋级考上弄污卷子的事都时有发生。

眼前这个孩子不过是十岁出头,在这样的场合中,这么多人盯着,偏向关家的那些人都十分担心他在磨墨时会因为紧张手抖而把桌面弄污。却不想这孩子似乎丝毫没有紧张之感,举止十分从容,就仿若身处无人之境。这份心性,十分难得。难怪关乐和会将他这么一个没念过书的孩子直接收入门墙。

这边的杜锦宁心无杂念,专注地将目光投到试卷之上。

将试卷扫了一遍,她心里就有数了。

因为她与其他孩子不同,所以关乐和对她的教育也格外不同。由于对她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摸不透,他会时常拿些试题给她做,甚至县试的题目她都做过,所以对于这些试题她是十分熟悉的。

眼前这份试卷,便是县试时第一天所考的内容——帖经。

所谓的帖经,相当于现代试卷中的填空题和默写题。这些题目都出自四书五经,从里面任摘一段出来,留上段或下段。考生需根据这段文章,写出与之相联的上文或下文。

她过目不忘,四书五经是必背书目。古人教育讲究“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都是先从背书开始,并不是一边理解一边记忆。关乐和也是如此,除了《诗经》,其他的四书四经,不讲其义,只要求她背熟。因此她这段时间早已把四书五经都背熟了,做这种题根本不在话下。

而背诵和默写四书五经,是进入丙班的门槛。

她不再多想,提起笔沾了沾墨,便在试卷上写了起来。

屋里的那些人强行按捺了好奇心,这才没有不顾身份地走过来看。

先前关乐和就跟众人解释过了,杜锦宁右手受伤,但左手也能写字,可以如常参加考试。虽说大家生活中也接触过不少的左撇子,但看到杜锦宁用左手磨墨铺纸,十分灵活,这会儿写字更是跟使用右手没有什么区别,大家对她写出来的字还是十分好奇。

杜锦宁本就对四书五经背得烂熟,这段时间既练字又写话本,更也不会把繁体字写错,写字既快又好。因此需要一柱香时间才能答完的题,她不到一半时间就答完了。答完之后,她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错漏,便举手示意:“我做完了。”

第196章 考试(二)

“拿上来我看。”齐伯昆出声道。

齐伯昆身为进士,当初殿试的排名还挺高,又位高权重,不偏不倚,由他来判定卷面,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杜锦宁起身,将卷呈到他面前。

其他人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试卷字迹清楚,卷面整洁,字写得虽不是特别漂亮,却也中规中举,跟书院乙班的学子水平也相差不大——考虑到这是左手写的,那就十分让人惊讶了。而卷上每一题都答了出来,扫一眼过去,似乎答案都很正确。

大家望向杜锦宁的目光就十分复杂。

能让关乐和放到乙班,遇到质疑后又毫不犹豫地让杜锦宁考试,这就说明杜锦宁早已达到了乙班学子的水平。所以杜锦宁能做出这些帖经题,大家心里也有些底。但亲眼见到,而且还用时这么短,大家还是很吃惊的。

要知道,这样的试题,即便让甲班学子来考,能所有题目都对、且用时少的,还是少数。毕竟县试的第一场就考的这种题目,这就说明有一定的难度。要是所有四书五经都能记熟,考上童生的几率就很大了。

关乐和多年不收徒,忽然间就收了一个弟子,大家对杜锦宁的底细自然要打听一番,她的情况在书院的这些先生耳里不是秘密。从杜锦宁拜师,到现在,也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四书五经背到这种程度,可见眼前的这个孩子的记性力有多可怕。

齐伯昆将试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点头道:“无一处错漏,卷面干净,字迹清秀,取优。”

说着,他将试卷递给了袁修竹。

袁修竹看过之后道了一声:“取优。”将试卷递到了严松涛手上。

严松涛即便想鸡蛋里挑骨头,可看到卷面上整整齐齐写着的正确答案,也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点头道:“取优。”

就这样,这张试卷在屋里众人手里传阅了一遍,无一不是取优。

所谓的取优,就是满分了。

严松涛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吩咐道:“叫他们把第二张试卷拿过来吧。”

让那三人去现场出题,关乐和与杜锦宁都在这里,自然是防止师徒两人作弊。题目都是那三位先生当场一起出的,以防止漏题。

斋夫过去叫了一声,那位年轻些的先生便又拿了一张试题过来,放到了杜锦宁面前。

杜锦宁搭眼一看试题,发现考的是墨义和算学。

所谓墨义,就是取四书五经的中句子,让应试者或是回答它的含义,或是回答下一句,或是回答其注疏,就像后世试题中的名词解释或者简答题。这不仅仅考的四书五经,还要应试者对其注疏也有所学习与记忆。

至于算学,跟关嘉泽与梁先宽所出的那些算学题目差不多,这对于现在的学子来说可能很难,但看在杜锦宁眼里,也就小学、初中的数学水平,最多涉及一点高中知识。而且这古代算学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需要写出最终答案即可,不用写解题过程。她完全可以用更轻便的方法去解题,不用跟这些人多解释什么。

只是这两种题型的数量……

杜锦宁抬头看了严松涛一眼。

严松涛既选了那三人去出题,其中必有一人或两人是他的人。光看这题型的数量就知道了。

这大宋国,虽说也学算学,但对算学明显不够重视。所以历来县试的题目中,算学会占一定的分值,但在这张卷子中所占的比例也只有两成,其余八成是墨义。

但她面前的题目,却跟县试时的比例大不一样,算学占了差不多有四成。严松涛吃相这么难看,难道就不怕大家对他有看法么?还有,他难道没听说她参与了关嘉泽与梁先宽上次的比试,算学很厉害?

不过无论是墨义多还是算学多,这个试题怎么出,她能力摆这里,就都不怕。

趁着斋夫去催题的功夫,她早已磨好了墨,此时提笔沾了沾墨,便写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背的可不仅仅是四书五经,便是连对它们的释义与注疏都一并背了。而且她的思维是成年人,后世又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通过各种影视、网络渠道,她所听过的、所看过的,便是像齐伯昆这样年纪大且经历丰富的老人都比不上。

同时,她又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的,对于整个封建统治的利弊,以及历朝历代出现的学说,统治者如何利用这些学说来进行思想统治,因为记忆力超群的关系,只要她所涉猎到的,即便不是很精通,至少都有个大致的印象。

也因此,她对于四书五经上的东西,比一般人都要理解得更加透彻和深刻。

有了这样的认识,再来学习释义与注疏,就更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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