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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207)

“咦。”这么一看,只见上面写得满满的都是字,并没有一处脏污。

不仅没有脏污,而且没有一道题是空着的。

刘县令惊奇地看了看杜锦宁,只见他仍如刚才一样,身姿挺直在站在那里,目光微垂,表情平静,态度从容又不失恭敬。

他按捺住心中的震惊,凝神看起了第二卷 。

想来那出题的县令是打算内容从浅到深,层层考核的。第一题墨义题出自《论语》,第二题比第一题稍难一些,在《中庸》选了一段话;第三题则出了一段《大学》里有些争议,需要用到两本注疏来进行解释的,这一题算是墨义题里最难的。而杜锦宁却答得十分精准。

刘县令不由抬起眼来,看了杜锦宁一眼。想了想,他饶有兴趣地对杜锦宁问了一道试卷上没出现的题目:“虞舜侧微,为庶人,故微贱。尧闻之聪明,将使嗣位,历试诸难,嗣,继也。试以治民之难事。难,乃丹反。作《舜典》。何解?”

杜锦宁便知道刘县令对自己墨义题的答案感兴趣,现在想要考校自己了,拱手答道:“虞舜所居侧陋,身又微贱,尧闻之有聪明圣德,将使之继己帝位,历试於诸所难为之事,史述其事,故作《舜典》。”

她这一年的时间,并不是按着乙班或甲班的学习进程来进行的,而是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藏书阁的书籍上。她有过目不忘之资,又有后世各种知识的积累与理解能力,这个时代的藏书阁的藏书量又不是后世那种图书馆所能比的,小小的一个县里书院的藏书阁,也不过是三四百本书。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将这些书都看了一遍,对于这时代的学问,都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说对于四书五经有许多注义之书,但十分混乱,有些对于经义的理解还存在不少错误,完全没有清代由阮元主持校刻的《十三经注疏》那样全面。所以她这次考试,答案基本以《十三经注疏》里的注疏来应对墨义题。

“初九:潜龙勿用。何解?”刘县令又问。

“居第一之位,故称‘初’;以其阳爻,故称‘九’。潜者,隐伏之名;龙者,变化之物。言天之自然之气起於建子之月,阴气始盛,阳气潜在地下,故言‘初九潜龙’也。此自然之象,圣人作法,言於此潜龙之时,小人道盛,圣人虽有龙德,於此时唯宜潜藏,勿可施用,故言‘勿用’。”

有几个试卷被雨水弄脏污的,看杜锦宁起身交卷,便也跟着放弃了考试准备交卷离开的,都一起到了县令这里。听得这两句对话,大家都吃了一惊,看向杜锦宁。

难道这位少年不是因为试卷脏污交卷,而是把卷子都做完了交卷的?而且,试卷还做得十分出色?

因为改卷的时间紧,许多县令都会在有人提前交卷的时候当场批改。有时候感觉你做得不错,会说一句“回去准备府试吧”,那就说明你县试没问题了。而有些试卷做得特别出色的,或是存在一定疑点的,有时间的话他都会当场考校你一番。反正只要能让县令考校的,只要对答得当,县试那是稳稳过的,而且有很大的几率会取中前十名。

这位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竟然这么快做完了卷子,还能让县令出题考校,可见他的试卷做得十分不错。

第264章 拿个秀才没问题

听到杜锦宁的回答,刘县令满意的同时,对她更感兴趣了,问道:“你师从哪位老师?”

“学生拜在博阅书院的山长关山长门下。”杜锦宁道。

刘县令点了点头,看到在杜锦宁后面已排有四人了,便打算挥挥手让她过去,并提点一声他已被取中,可话正要出口,他的目光瞥见下面算学题时,他的瞳孔猛缩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全对。

四道算学题,全对。

古代的算学题,并不需要写解题过程,只需要写出答案即可。

可这四题的答案也太正确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光将前面的题答得特别好,连算学都做了出来,做得十分正确。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莫不是这份试卷被人泄露了?

刘县令抬起眼来,审视地看了看杜锦宁,又低下头去看经义题和试帖诗。

杜锦宁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蹙。

刚才她回答那两句的时候,刘县令那欣赏之意都快要溢于言表了,怎么两息的功夫,他欣赏的态度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审视与怀疑?

待看到经义题写得十分出色,试帖诗虽不是特别好,但切合题意,音韵也没有差错时,刘县令心里的怀疑就更盛了。

他道:“第三道算学题,请你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杜锦宁是个心思通透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刘县令刚才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她不由放松下来,口齿清晰地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

刘县令所处的地方,是位于北面的县学大门门庭处,无论是离东西两侧的走廊,还是在台阶下面院子里的考生都有一段距离。此时又下着雨,雨水滴答声拦截了大部分的声音。除了站在她身侧的那四位学子和县令后头的一位师爷和差役,不会有人听到她所说的话。

听到她的解说,站在最后面的那个考生惊呼起来:“原来是这样解的。”说完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向刘县令拱手致歉。

刘县令哪里还顾得了这人,他摆摆手,眼睛盯着杜锦宁,又出了一道试卷上没有,却是他以前做过的一道难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多少?”

杜锦宁略一思忖,当即道:“二十三。”

“古人之言天理,何谓也?”刘县令又出一道经义题。

“理也者,情之不爽失也;未有情不得而理得者也。凡有所施于人,反躬而静思之……”

听着她的侃侃而谈,虽心里对她所说的这段话十分感兴趣,但交卷的学子又来了两个,刘县令也不好再多问。

不过,他现在心已放回了肚子里了。这孩子,那学问是实打实的优秀,比一些秀才举人都还要强上不少。他能轻易做出试卷上的试题,而且全对,不是因为有人把试题泄露给了他,而是因为他真的会做。

刘县令原先颇为严峻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对杜锦宁赞道:“后生可畏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访你们山长。”

能培养出这样的高徒,那位博阅书院的关山长定然是一位十分博学多才的人。

“你这是第一次参加县试?”他又问。

杜锦宁点点头:“回大人话,是的。”

“不错不错!”刘县令感慨着,和言悦色地对杜锦宁道,“你回去准备府试吧。以你的才学,拿个秀才没有问题。”

此时在杜锦宁后面排着队等刘县令交卷的队伍里,又加入了两位。这六人听到刘县令这话,望向杜锦宁那眼里的羡慕都快成实质的了。

这么小的年纪,第一次参加县试就过了。而且没听刘县令刚才的话吗?拿个秀才没问题。这话的意思,想来是要给这位少年拿县案首了。有了县案首的名头,后面的府试、院试的考官都会给一定的面子,秀才是妥妥的没问题的。

去年的县案首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今年又是。看来他们漓水县,出了不少的神童呐。

杜锦宁谢过刘县令,朝前走了几步,在差役的引导到到了另一边站着,等着凑够十个人放头牌。

不一会儿,排在她后面的六个人就过来了,加上她一共七人。也就是说,还需要再等三人就可以出去了。

七个人中,除了她是做完了试卷才交卷的,其余六个都是因为刮风下雨弄污了卷子的。不过因为杜锦宁跟刘县令对答的时候太过精彩,六人倒是没有因为羡慕妒忌恨而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对于这种年少有为、前程远大的人,谁也不会傻到去与他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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