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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210)

“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那人已有十七八岁了吧?又是进士或同进士的儿子,这样的年纪,从你手里夺个县案首的名头,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咱们书院即便丢了县案首,也没有什么可丢脸的。再说,依我分析,县案首的名头,刘县令多半还是会给你。”齐慕远淡淡道。

“哦?何以见得?”杜锦宁好奇地看向齐慕远。

“从他写的程文里可以分析出来。”

“程文?”杜锦宁偏了偏脑袋,若有所思。

书铺除了卖话本、字画,也卖程文。这程文去年齐慕远他们参加科考前就卖过一批。因为监考官是谁是府衙临时决定的,直到开考前才会知道是谁来本县做监考阅卷官,所以他们的程文生意极有市场。

开考之前,他们都会派人去跟各县县令谈,从他们手里将他们以前参加科考时写的文章买出来。这些县令至少都是同进士出身,对自己的文章自然十分自信。再加上文人都喜好扬名,推崇以文传道的做法,所以大家都很乐意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付印,传播给大家看。在扬名的同时,还能顺便赚上一笔润笔费,自然皆大欢喜。

本省有十五个县,就有十五个县令的程文,而且每个县令的程文不仅仅只有一篇。有些县令愿意多拿自己的文章出来,书铺也会收。反正这些印出来以后不愁卖。

研究监考官的喜好,也是历来考生们的做法。只是以前苦于求助无门。现在竟然有人把县令们的文章印出来卖,考生们自然十分欢喜,甚至奔走相告。所以自去年做程文生意以来,他们这项生意就做得极好。

尝到了甜头,去年的府试,今天的县试,他们便又将这生意做了一遍。因为有新任的县令,又有新的考生,所以今年的生意并不比去年差。

不光是这些监考官的程文,府试后前十名的文章,书铺也会买来印成一本文集,同样也会有许多考生来买,好知道自己跟前十名童生的差距有多大。要不是宋代的科举内容跟明清有所区别,县试时不用写八股文,书铺的生意还能做得更大。光是每个县的案首的文章印出来,就能凑够一本文集,引得大家争相购买了。

自家的书铺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各个县令的程文杜锦宁比哪个考生都早拿到手,自然是先睹为快。她记忆力又好,分析能力也不弱,各种县令的文风她自然也有所分析和了解。

比如这位刘县令,就是一个思想比较活络的人,并不因循守旧,固执古板,反而经常在自己的文章中提出一些新颖的观点。所以杜锦宁在答墨义题时才会采用《十三经注疏》上面的解法。如果遇到别的喜欢循规蹈矩的监考官,她肯定不敢这么做,而是老老实实地照着现有的权威注疏去写,不敢标新立异。做经义题时也会照着前人的理论来回答,而不是表达自己的观点。

毕竟在一些古板守旧的读书人眼里,你一个十二三岁没念过几年书的孩子,连前人的理论都还没有理解吃透,就提出自己的观点,这不异于还没学会走就开始跑了。他们是很反感这种不踏实做学问的人的。

刘县令却不是。她这种做法反而更让他欣赏和喜欢。

刘县令不光有自己的观点,还很坚持,并不因那些官位比较高的前辈不赞同就改变自己的立场与想法。如果他真的欣赏杜锦宁,是不会因为那个官二代的父亲是官场同僚就把县案首给他的。

第268章 原因

“没准那人的言论刘县令更欣赏呢?”杜锦宁摇摇头,“反正考完了,结果如何也不能改变,尽人事听天命吧。”

齐慕远点点头,又问她:“你的伞呢?我明明看到你带了伞的。”

“给梁先宽了。”杜锦宁道,“我坐在走廊里,他运气不好,被安排到了院子里。偏他还没带伞,我便把我的伞给他了。”

齐慕远点点头。

到了茶馆,关嘉泽一见到齐慕远把杜锦宁接了回来,而且杜锦宁的伞还送给了梁先宽,不由庆幸道:“幸好齐慕远坚持照着你平时做题的速度去接的你,否则你就要淋着雨跑过来了。”

虽然知道杜锦宁做题很快,但因为下雨,又不知道她被安排在什么座位上,什么时候考完出来没办法估计;再加上下雨不方便,杜锦宁又带了伞,关嘉泽他们就一致觉得在茶馆里等着杜锦宁就好了。反正杜锦宁是知道他们在茶馆里的,考完自然会过来。

只有齐慕远照着杜锦宁以往做题的速度,估摸着杜锦宁出来的时间,撑了伞试着出来接她。没想到还真接到了,而且杜锦宁的伞还送了人。

关嘉泽虽平时跟梁先宽互相较劲儿,但关梁两家并不像跟严家那样是死敌,他只是跟梁先宽互相看不惯而已。对于杜锦宁把伞送给梁先宽,他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梁先宽为何连伞都没带了。”他又道。

杜锦宁好奇看向他。

“昨日从京中传来消息,他父亲被下了大狱。”关嘉泽表情凝重地道,“梁家各房之间竞争比较厉害,梁先宽被当作家主的继承人来培养,之前各房就挺有意见。此时见他最大的倚仗倒了,那些人肯定上下蹦跶,各种暗中给他使绊子,不想让他参加科考。以前那些人各种小动作一直没断,只是怕梁先宽的父亲回来秋后算账,不敢做得这么明显。现在就没什么顾忌了。”

杜锦宁点点头。

难怪梁先宽那么晚才到,又没带齐东西。这些大家族,实在太复杂了。

她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没穿越到那样的人家。杜辰生和杜云年虽有些烦人,但并不难对付。要是她穿到梁先宽这样的人身上,整天的各种算计,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

大家问了杜锦宁一些科考的情况,知道她考得还算顺手,章鸿文便问道:“如果你拿了第一名,你还会参加后三天的考试吗?”

杜锦宁脑子里浮现出那位官二代的脸,蹙着眉道:“看情况吧。”

这春天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估计明天都不一定是晴天。要是没必要,她可没兴趣再跑到县学里去受两天的虐。但如果那位官二代得了第一名或是名次紧挨着她,那她就还得去考,免得县案首被人夺了去。那样的话,她没法跟书院的先生们交待。

“怎么,有什么情况?”关嘉泽奇怪地问道。

杜锦宁也不隐瞒,把那位官二代的情况说了,又叮嘱关嘉泽:“这些你先别跟山长说,等发了榜再说也不迟。”

关嘉泽点点头:“我明白。”

杜锦宁便站了起来:“我娘还在许家等着我呢,我先过去了,免得她担心。”说着向庄越道,“庄掌柜,借你的伞一用,等会儿我从许家过来路过这里,再把伞还给你。”

庄越笑道:“不用还了。因这季节时常会下雨,茶馆里一直备有十几把伞,好借给那些没带伞的茶客。我这里不缺伞。”

杜锦宁便不再坚持,从庄越那里接过一把伞,望向几人道,“你们还不走吗?”

“走,我们也回去了。”大家都起身,拿过各自的伞,一起从茶馆后门离开。

许家离茶馆也没多远,杜锦宁撑着伞走了一盏茶功夫,就遇见了刚从许家出来的许成源。

“锦宁,你可回来了,大家都掂记着你呢。我正想去看看,结果你就回来了。”一看到杜锦宁,许成源就高兴道,“快进屋吧,看鞋子湿了。”

“不怕,我这是羊皮靴子,不容易湿。”杜锦宁道,跟着许成源进了门。

陈氏正坐立不安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见到许成源进门,她隔着一院子的雨帘问道:“成源,你怎的又回来了?忘带什么了吗?”

她在家里坐不住,原打算自己去县学门口看看的,谢氏和杜方菲、许成源把她劝住了,许成源自告奋勇的说他去。一个女婿半个儿,陈氏便也没跟他客气,由着他去了。可这才出门,便又转了回来,叫陈氏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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