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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36)

杜锦宁今天来,是有目的的。她看到关嘉泽这表情,赶紧又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们书院的章鸿文,他是我们村的。上次卖书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后来在别人家遇上,才知道他竟然跟我同村。”

“章鸿文?”关嘉泽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依稀有点印象。

不过眼前这个小孩儿会写话本,这事虽然让他吃惊,但还不到让他十分关注的程度。这事是不是真的,跟他没半文钱关系。

他挥了挥手里的书:“这话本多少钱?”

看在这小孩子年纪小小就会写话本的份上,他就不在乎这本书值不值二两银子了。

杜锦宁见他并没有问自己更多的情况,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样子,她也没沮丧,依然十分平静地道:“一两五钱银子。”

关嘉泽讶意地挑了挑眉:“不卖二两银子了?”

杜锦宁摇了摇头:“这本书是三册,你买了第一册 ,必然会买第二册、第三册。三册一起四两五钱银子,算是给你优惠价了。别人买东西多了总得便宜些不是?”

关嘉泽对杜锦宁的兴奋大了几分,笑道:“你这小孩儿,倒是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算账。”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杜锦宁,道:“行了,你再写出下一册,记得拿来找我。”说着,便进了书院。

杜锦宁拿着手上那块差不多有二两重的银子,望了望消失在侧门处的背影,笑了笑,转身一步一步地下了坡,离开了书院。

好不容易来一次县里,她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回家。随意寻了一条路,她就开始逛起县城来。

这县城倒比她相象中的还要大,倒跟后世那种大县差不多,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各有一条繁华的大街,城里大部分的买卖铺面都在这两条街上。

她花了大半个时辰把这两条街走完,发现除了原先那叫书香阁和博雅阁的书铺外,另一条街上还有三家书铺,其中两家跟书香阁差不多大;另外一家规模比这四家都大得多,叫做如玉斋,店名大概出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

杜锦宁进了如玉斋。这个店的小二倒没有书香阁里的小二那般势利,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进去后暗地里十分“关照”,生怕她盗了书或是盗了别的客人的银子。

衣冠取人是常情,杜锦宁也懒得理会这些人,径自在屋里四处看了看,便指着一本书对柜台里的掌柜道:“劳烦,把那本《簪花记》拿给我看看。”

小二和掌柜都很意外她竟然识得字,把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掌柜将书拿过来递给她。

杜锦宁翻了翻,便把书递了回去,摇了摇头:“谢谢。”

掌柜又挑了挑眉。

说实在的,这古代可不像现代那般,打小就要求人人都讲究文明礼貌,“请、谢谢、不客气、对不起”这些话时刻挂在嘴上,都成了一种语言习惯。

古代人中,那些家里有念书人,教养好一些的,可能讲究这个,会教孩子;更多的整日为糊口而奔波,能不粗话连篇就已不错了,文明礼貌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所以遇上杜锦宁这么个有礼貌且能识字的,掌柜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笑道:“这本话本,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了,小公子不卖回去看看?”

“不好看。”杜锦宁道。

掌柜也不跟她争辩,将书又放了回去。

这本《簪花记》讲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面前这个小孩儿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对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这个书铺的书都是明码标价的,也省了杜锦宁问价。她在书铺里转了一圈,并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书,最后指着一迭纸道:“这个来半刀。”

这店里的纸也分成好几等,有那雪白的质量好的,也有发黄粗糙价钱便宜的。杜锦宁选了一种中间偏下价钱的。除外之外,她又要了两支毛笔,两块墨条。

她在现代用惯了好东西,那些实在粗劣的她看不上眼,后面这两样也是中间偏下价钱的。但这么一算下来,她还是一下子花了五钱银子。

看来读书还真是费钱。

掌柜和小二见她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心里大呼看走眼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么个面黄肌瘦、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小子,竟然能掏出这么多钱买纸笔。

“还有砚台,小公子要不要?我们便宜些卖给你。”小二殷勤地问道。

杜锦宁摇摇头:“砚台有了,不用买。”说着拿起小二给她包好的东西,扬长而去。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小二向掌柜笑着闲话道,“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孩子虽然穿着破烂,但举止从容、进退有度、彬彬有礼,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掌柜摇头道,又教导小二,“看人不能看表面。”

小二表示受教。

杜锦宁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巷子,把外面那层薄棉袄脱了,将半刀纸围一圈绑在身上,这才将棉袄穿上。毛笔和墨条则揣在怀里。

第47章 巧遇

她本就瘦弱,这破棉袄又是杜方蕙穿剩下的,平时穿着还有些空荡。现如今把纸往腰肚上一围,穿上棉袄倒正合适,一点也看不出臃肿来。

她这才往回走,顺道在路边买了一个肉包子,边走边吃。

今天早上陈氏还是在牛棚里做的早饭,她只吃了一碗白米粥和几块咸菜,这时候早已肌肠辘辘了。在现代时习惯了一日三餐,穿到古代每日就早晚两碗稀粥,她还真不大受得了。

这肉包子,她倒想给陈氏和三个姐姐每人买一个,但这目标太大,让牛氏发现了可不是玩儿的。而且她卖话本的事,陈氏担心杜方苓和杜方蕙嘴不严,叮嘱她不要跟姐姐们说,因此这买包子的钱打哪儿来,解释起来也费劲,干脆她就不买了。

反正在她的谋划下,分家应该不远,以后好日子有的是,吃好东西也不争这一时。

一个肉包子快吃完时,她已走到接近城门口的地方了。

“咦。”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杜锦宁一愣之下,迅速地闪身进了巷子,再伸出头来朝外面张望。

要是搁前几日,看到杜云年她还不怎么认得。虽说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么个人,但平时打照面的时间少,记忆也模糊。

但昨晚她还跟杜云年吃了一顿饭,她自然一眼就把杜云年认出来了。

此时杜云年的模样有些狼狈:平时整齐干净的棉袄被撕裂了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上面还蹭了几道泥印子;头上用发带扎着的头发现在全散开了,被寒风吹得各种凌乱。

此时他的右手捂着左手,一拐一拐地朝外面跑去,后面紧追着不放的是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为首的一个一把把他揪住,劈手又扇了杜云年几个耳光。

“彪哥,别打了,求你别打了。钱我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的。”杜云年被打得跪到地上,连连哀求。

“会还?”那个叫彪哥的男人一脸痞气,“空口白牙的,谁信?就凭你这输了钱就想偷溜的品行,我们敢相信你的话?”

“那、那彪哥想如何?”

彪哥从后面一个瘦子手里接过一张纸,在杜云年面前扇了扇:“来,在上面按个手印划个押。”

杜云年虽说文不成武不就,但好歹是念过几年私塾的。他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惊讶地抬头问道:“是不是写错了?我明明只欠你们十五两银子。”

“哼,十五两?你要是刚才老老实实还钱,十五两就十五两了。可谁叫你刚才想偷跑呢?差得我们几个兄弟没命地追,这笔账我们找谁要去?现如今翻你一倍,还是轻的了。我要是在上头写上一百两银子,你还敢不按手印不成?”

杜云年就知道自己今天栽了。

他平时在家也不作什么事,只三五不时地挑一担菜来城里卖。每日卖菜的钱都是要上交给牛氏的,但总能扣出一点来。手上有了钱,偶尔便会在城里吃上一个肉包子,甚至下小酒馆喝上二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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