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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377)

作为心疼孩子的家长,那肯定第一反应就是“老子弄死他”。

祁元道和杜载德代入了一下那场景,面上都讪讪的。

“杜载德我就不说了,他家就那样。到是祁先生你,你是做先生的,德高望重,平日里你教导弟子是如何的,想来不用我多说了吧?现在你孙子犯错了,你说怎么办吧。既要私了,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杜载德的脸红了又青,青也又红。

什么意思?什么“就那样”?这是说他家风不正么?

可想一想前段时间儿子带叫人砸了杜锦宁家的大门,他低着头就不敢说话了。

祁元道被杨云涛说得也是羞愧难当。

他一辈子的老脸,都在今天给丢尽了。

他想了想,诚心诚意地想给杜锦宁赔偿:“我在太学还有几分薄面,我写封举荐信去,举荐杜锦宁入太学,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杨云涛一听这话,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祁元道拿出来的最有诚意的道歉了。对于读书人来说,拿钱赔偿是最低俗的,唯有读书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看向了杜锦宁。

杜锦宁摇摇头:“我家境不好,而且一门妇孺,不宜去京中求学,祁先生的好意学生心领了。”

他这话说的客气,并没有因为祁思煜要害自己性命就对祁元道无礼。此话一出,顿时获得了在场先生及学子们的好感:看看人家杜锦宁,心胸就是宽阔;再看看祁思煜,那就是一坨狗屎,稍不顺他的意就要取人性命,这种人简直太可怕了。

“那你要什么,可直接说出来。”祁元道也知道杜家除了钱,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而杜锦宁说家境不好,但能在葫芦巷建起那么大个宅子,看上去也不是个缺钱的,他干脆自己做主跟杜锦宁谈。

他觉得,通过杨云涛和齐伯昆这些人谈,他肯定讨不了了,但杜锦宁一个小孩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稍给些好处、再用老师的威严压一压,他拿点好处便也罢了。他既罢了手,杨云涛等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看不出祁元道心里这点小九九?唐昭期望小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不出声;而齐伯昆和袁修竹深知杜锦宁是个小狐狸,祁元道想要从杜锦宁手里占到好处,可能还得再修行几百上千年。

于是大家都不阻拦,也不出声,只竖起耳朵,听杜锦宁怎么说。

杜锦宁摇摇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祁先生说哪里话?祁师兄虽看我不顺眼,想害我性命,但我岂是那等贪心不足、要占人便宜的人?我什么都不要,真的。这件事我也有错,当初祁师兄邀我去参加诗会的时候,我就应该去,不该抹祁师兄的面子;后来院试我也不该得案首,让祁师兄只得了个第四名。后来府学里举办诗会,我也不该占了第一名。总之,像我这种没权没势的平民子弟,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能抢祁师兄的风头呢?这都是我的错。我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全是我咎由自取。”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都差点笑出来。

第475章 公道自在人心

祁元道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一生育人无数,走到哪里都受到别人的追捧,还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羞辱。

他看向杜锦宁的目光不由透出两分阴狠。

感觉到祁元道目光里的不善,齐慕远眼睛眯了眯,身体朝杜锦宁这边挪了挪,挡在了杜锦宁前面。

看到齐慕远,祁元道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杜锦宁身后,有齐家撑腰的,所以才敢这么放肆,连他祁家的面子都不给。而他祁元道,似乎也拿有齐家撑腰的杜锦宁没有办法。

他垂下眼睑,遮住一切情绪,不再看杜锦宁。

杜载德见气氛尴尬,尽管知道会遭到杜锦宁的讽刺,但如果能卖祁家一个好,让祁元道不那么尴尬,他丢点面子倒没什么了。

他出声道:“我们家,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唯一能拿得出的补偿就是银子了。我们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表达我们的歉意。虽说银子是俗气了一点,但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它,买上百来亩田地也是好的。”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杜锦宁冷着脸道。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祁元道压着脾气道。

杜锦宁抬起眼看,看向祁元道:“我有说我想要什么了吗?我刚才说了两遍,我什么都不要,祁先生是年纪大了听不见吗?”

说着她站了起来:“你们要是有诚意,就应该想想你们的孙子、儿子做错了什么事,应该如何惩罚他们,而不是追着我问我要什么赔偿。我虽出身农家,不如你们的儿孙金贵,但在我自己眼里,我的命是无价之宝,不是一千两千银子能买的,我有手有腿,也不稀罕你们赔偿的银子。如果你真问我我要什么?那我告诉你,我要的是公道!”

说着她朝杨云涛作了个揖:“多谢大人还我真相,至少让我知道害我性命的人是谁。”说着,她又朝屋里众人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齐伯昆和袁修竹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都要忍不住为她的言行鼓掌喝彩了。

可不是?祁元道屡屡逼问杜锦宁要什么,看似真心实意想要赔偿杜锦宁,实则在给杜锦宁挖坑。一旦杜锦宁拿了他们的赔偿,没准明天就谣言四起,说杜锦宁是在碰瓷,眼里盯上了祁家的底蕴和杜哲彦家的钱财。即便之后祁思煜和杜哲彦放毒蛇咬杜锦宁的事情流传出去,有碰瓷一说在前面,人们也不会相信杜锦宁是无辜的。而且因为祁元道的声望,大家的天平都会往祁思煜这边倾斜,觉得毒蛇是杜锦宁自己弄的,无非就是想从祁思煜和杜哲彦手里讹诈钱财和助力。

看来能养出祁思煜这样的孙子,这个祁元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祁元道是潜心研究学问的人,就不会见着个天资稍微出众一些的就收为弟子。祁元道这么做,无非是网罗人才,为自己编织一张名利网。不管他名下的弟子哪一个在学问上有了成就或是有了高官厚禄,祁元道都少不了得好处。这人看似德高望重,其实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齐伯昆很是庆幸当初孙子直接拒绝拜祁元道为师。

这一回齐慕远没有跟着杜锦宁出去。

他倒要看看,杜锦宁都走了,祁元道和杜载德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唐昭见杜锦宁离开,赶紧在中间打圆场:“我代表府学对这事先表个态吧。祁思煜和杜哲彦放毒蛇进同窗屋里,差点害人性命;但鉴于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所以祁思煜革去廪膳生资格,杜哲彦驱除出府学。”

说着,他看向了杜云涛和齐伯昆。

杜锦宁说什么都不要不算数,只要这两位大佬同意才行。

可让唐昭失望的是,杨云涛和齐伯昆都板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祁元道自然知道这件事因涉及人命,想轻轻掀过去是不行的,唐昭没有把祁思煜赶出书院,已是对他们祖孙的维护了。

他语气沉沉地开口道:“等回去,我自然要对祁思煜进行家法伺候,不过这是对祁思煜做错事的惩罚,跟杜相公无关。还请齐大人和袁先生能替杜相公说说,我们祁家要如何才能弥补对杜相公犯下的错。”

“对对,我们也是。”

家法伺候?

听到这四个字,齐伯昆和袁修竹就想摇头。

或许会打上几板子,做给外人看,但就凭祁元道对祁思煜的溺爱,会舍得重罚吗?如果舍得,祁思煜就不会变得今天这样了。

不过这是祁家和杜家的家事了,跟他们无关。他们还真是什么都不要,就如同杜锦宁说的,只要公道。

什么是公道?公道自在人心!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大半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祁元道想要堵住悠悠众口是不可能的。不过几日,这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因杜锦宁没有收他们任何东西,碰瓷这一借口不能用了,这件事的始末真相就会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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