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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46)

杜锦宁亦拱手:“杜锦宁见过山长,见过黄先生。”

“哦?你认识黄先生?”关乐和伸手抚着胡子,开口问道。

“刚才在门口,章大哥介绍过。”杜锦宁回道,“在家里我也听我伯祖父和四叔提过黄先生的。”

章鸿文一听就有些心急,责怪地看了杜锦宁一眼,抬头歉意地朝黄澄明眨了眨眼。

黄澄明这个时候过来,自然是他央求了许久的结果,本意是让自家先生在旁边敲敲边鼓,帮杜锦宁说说好话。可这都是建立在山长并不知道先生与杜锦宁之间的关系上的。要是知道了,不光自家先生不好再为杜锦宁说好话,今天过来得这么巧,也有特意算计之嫌,会平白惹来山长对先生的猜忌。

杜锦宁却是另一种想法。如果她进了书院,杜寅生与黄先生的关系就怎么也瞒不住。既瞒不住,那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也落得个坦诚的印象。

要是以后再翻出来,对她而言倒没什么,毕竟她一个小孩子,进了书院凭的就是念书的本事,只要她成绩好,山长对她的印象不佳也没关系,而且,她又不准备考科举。

可黄先生就不一样了,这会让关山长觉得他是个爱算计爱耍心机的小人。黄先生是帮她,却在上司面前落个不好的印象,她自然不肯这样害黄先生的。

黄澄明五十来岁的人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他自然是早就跟关乐和打过招呼的,只有自己的小徒弟傻乎乎的不知道而已。现在看到杜锦宁这样说话,倒是一挑眉,很是意外,也不知杜锦宁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因为比自家傻徒弟更没有城府,有什么说什么。

他不由得再次打量了杜锦宁几眼,心里若有所思。

关乐和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听嘉泽说,你过目不忘?”

(古代读书人在称呼上一般都称对方的字,以表示尊重。但每个人都对应一个字,这会让小说的称呼显得很混乱,人名太复杂,大家有时候会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为了简单一点,往后他们说话,我都会让他们称名而不称字,特在此说明一下)

杜锦宁犹豫片刻,拱手道:“关少爷过誉,小子只是记性力比一般人略好些。”

“哦?”关乐和眉头一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头对关嘉泽道,“你看看你,他明明不是过目不忘,你却在我面前夸大其词,还把他推荐到我面前来,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关嘉泽家世显赫,家中老太太也极疼爱,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怕这位做山长的叔叔。况且他也不过才十三岁,年纪尚小,被关乐和这一责怪,顿时就慌了神,上前低着头认错:“学生没调查清楚,就擅自把人往山长这里带,学生有错,还请山长责罚。”

关乐和表面上责怪侄儿,目光却悄悄往杜锦宁那里瞥,却看到那孩子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头低了下去,既没有惊慌,又没有不能如愿的沮丧,竟然十分平静的样子,他就对这个孩子有些琢磨不透了。

刚才关嘉泽进来,把杜锦宁好一顿夸,还说想让杜锦宁入书院,关乐和就不由得多想,特意问了两人相识相交的过程,直觉里就觉得这个杜锦宁在给自家涉世不深、满腔热情的侄儿下套,以达到进入书院,甚至拜在他这山长门下的目的。

虽说后来看到杜锦宁本人,发现她长得瘦瘦小小,一身破烂衣衫,眉目俊秀,目光清澈,跟他自己想像的心机深沉之辈大相径庭,但他还是出言试探一番,好看看这个孩子的心性。

如果资质极佳,但品行不端,心性不好,那他也是不允许杜锦宁入书院的。心术不正的人,越是才高,祸害越大。他作为山长,对这样的事最不能忍。

却不想他竟然看不透杜锦宁!

一个小小孩童,还是个乡下小子,没念过书,难道心机倒比他这四十来岁的山长还要深沉不成?

对于这一点,关乐和是不相信的。

倒是站在杜锦宁旁边的章鸿文那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还转过头去求助地看向自家老师黄澄明,这才是孩子遇到这种情形时的正常反应。

他对关嘉泽道:“你去外面跪着去,我不叫起,你就一直跪下去。”

第60章 做我弟子吧

“是。”关嘉泽兴冲冲而来,却不想杜锦宁只例行的谦虚了一句,自家叔叔就忽然发飚,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火,这让他十分不解。

可不是莫名其妙么?不管是谁,别人在问你是否特别有本事的时候,谁不是要谦虚一番?难道会说“你说得对,我特别有本事”不成?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狂妄之徒?

而且,叔叔责怪他没有调查清楚,那他自己岂不是也没有调查?这种事,简单得很,就是拿一本书试试杜锦宁就成。可为什么叔叔就不做,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人拒之千里之外呢?

关嘉泽想不通,却也没敢多问,乖乖地出了门去,跪在了廊下。

关乐和见杜锦宁仍然不发一语,只低头垂眸,就好像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似的,他眼睛一眯,心里顿生不悦之感,对杜锦宁道:“关嘉泽之所以受罚,全是因为推荐你的缘故。你为何一语不发,看着他受罚?”

杜锦宁抬起那双又大又亮的清澈眼眸,看了关乐和一眼,朗声道:“山长教导学生,叔叔教训侄儿,又岂是我等能插嘴的?关大哥因我而受罚,过后我自有补偿赔罪之举,并不需要在这里说出来。”

“宁哥儿。”章鸿文今天实在是吓得不轻,见杜锦宁语气似乎不那么恭敬,越发胆颤,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领,低唤了一声。

杜锦宁说完那句话便又低头垂眸,没在回应章鸿文。

坐在上面的黄澄明则对章鸿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嘴。

其实即便没有黄澄明的示意,章鸿文也不敢多说多动,见杜锦宁不说话了,他赶紧低下头去,做老实状,希望山长把他当作透明,不要把火发到他头上。

关乐和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身上,他只盯着杜锦宁,见杜锦宁仍是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倒比他还显得沉静,他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赶出去,不让你入书院?”

杜锦宁这才抬起那清亮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这是山长的权利,我怕不怕的,也影响不了山长的决定。”

关乐和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差点没憋死。

这死孩子,就不能说几句央求的话,好让他有台阶下?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老于世故的黄澄明。

他早看出来了,山长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孩子,但好像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这孩子性子相当沉静,即便遇上这样的场合都不慌张不胆怯外,还没试探出什么来。

他开口道:“杜锦宁,你这样什么都不做,你倒是不怕,最多你不进书院念书就罢了,于你而言没什么损失。可关嘉泽和章鸿文就不一样了。他们还得在书院里念书。一旦山长和先生们对他们的印象不好了,你可知道后果会如何?这后果又岂是你能补偿得了的?他们一心帮你,你却什么都不做,这岂不是让他们心寒?至少你得把你的过目不忘资质表现出来,好让山长知道,他们两个并不是瞎胡闹吧?”

杜锦宁听得这话,似乎有些动容。她歉意地转头看了章鸿文一眼,抬起手来朝关乐和拱手施礼:“锦宁愿意一试。”

关乐和转头吩咐旁边的老仆:“去我书房里,拿一本《易经》来。”

说完这个,他只觉得心很累。

一般的孩童,哪里需要他这样费心思?直接吓唬两句,就达到目的了,叫哭就哭,叫笑就笑,叫背书就背书,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偏眼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毫不畏惧不说,还一句句话说得甚是在理,把他顶到墙上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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