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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59)

这杜辰生打的倒是好算盘。

杜寅生眸子里寒光一闪,冷声道:“你不是说没钱吗?怎么又舍得送宁哥儿去念书了?”

“我们一家子紧巴紧巴,再如何也得送他念书不是?可不是谁都能进书院的。”

杜辰生说着,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等过了年,就把杜锦宁弄成傻子,到时候就算他送了杜锦宁去,书院恐怕也不收了。看大哥为了他还怎么跟自己为难,哼!

“这可是当着里正和两位大伯、大叔的面说的,你别到时候又反悔,说没有钱交束脩。”杜寅生尤不相信。

“放心。”杜辰生拍着胸脯保证道,“绝不反悔。”

看到杜辰生这样,杜寅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支持杜锦宁分家,是因为杜辰生不愿意送杜锦宁上学。现在杜辰生既改变了态度,答应送杜锦宁去书院念书了,以后对于小三房母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是能这样,那他这个做伯祖父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杜锦宁。

杜锦宁见得杜寅生偃旗熄鼓了,不再帮她争取分家的事,并没有发慌,老神在在地坐在角落里,等着小大房的人跳出来。

她诱导章鸿文,千方百计地成为书院的学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果然,杜云翼在张氏掐了他一把后,就开口了:“爹,你说送宁哥儿去书院上学,可咱们哪那么多钱?程哥儿明年要成亲,芸姐儿也要置办嫁妆。”他抬起头来看了杜云年一眼,“再说,云年欠的三十两赌债还没着落呢。咱们掏干净家里的老底,都没办法把这些窟窿填上,您老人家哪来的钱供宁哥儿念书?”

他常年不在老家呆,平时做账房也没甚求人处,对于大伯是不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根本就无所谓。但老爹想让他掏钱供侄儿去书院念书,以及给二弟还赌债,那是没可能的。这时候他不开口,没准到时候这些都得他来背。

杜云年瞪大了眼睛,转头朝杜辰生看来。

他以为他欠赌债的事,是父亲跟大哥说的。

“你……”杜辰生那叫一个恨呐。他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大儿子来拆他的台。

而且,杜云年欠赌债的事,老大是怎么知道的?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处理。”他恨恨道,用力地瞪了杜云翼一眼。

杜云翼听得这话,笑了一下:“既然爹您这样说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老人家既然有钱,那明年我就不给家里钱了啊。家里要换宅子,程哥儿要成亲,这都得花大钱。我以前除了家用,手头的余钱都给爹了。到时候爹您支援个四、五十两银子,我再去岳父家借一些,这两桩事想来应该能应付过去了。”

本来这种场合,女人是没资格参与的。但牛氏自认在杜家劳苦功高,养了几个儿子,有资格参与;而张氏则自恃身份,又不放心丈夫,便也坐到了堂屋里来。杜家人对于她们的到来采取了默认态度,章光义几个自然不会对此事多说什么。

此时牛氏一听大儿子这话就炸了:“云翼你说什么?四、五十两?你当你爹是开银庄的呀?他哪有那么多钱?而且你不给家里银钱,你老爹老娘吃什么喝什么?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糕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爹你娘的?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宅子还是我们的呢。你要不拿银子回来给我们养老,那宅子也别住了,给我滚出去。”

“娘,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张氏一见牛氏跳出来,心里一喜,立刻便开了口,“相公是长子,他赡养你们是应该的,但他没义务养着弟弟几家子吧?二弟从来不做事,现在还要去赌钱,欠了一大笔赌债,莫非这也要我相公来还?还有小三房,杜锦宁念书每年花一大笔钱,便是相公不吃不喝都攒不下,这难道也要我相公负担?如果说,我们住了你们的宅子,就得承担这一切,那这宅子我们也住不起,直接把宅子还给你们得了,我们分出去过。就跟伯父刚才说的那样,以后老家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找我们,除了逢年过节的礼,我们也不会再负担什么。这些年每个月我们交给家里的钱,也够偿还你们对相公的养育之恩了。”

第77章 哑口无言

“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我么?”杜辰生这会子真要被气得吐血了。他恨不得也像大哥刚才那般,倒下去晕一下,也好让这些王八糕子知道知道厉害。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虽然作为古人的杜辰生不知道这句精辟的论段,却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不是杜云翼跳出来说话,牛氏出来责骂,引出张氏这番话,他就要把杜寅生给糊弄住了。他是要把杜锦宁弄傻的,自然不会送他去上劳什子书院;杜方苓是要被卖的,二儿子那个窟窿也能被填上,而且他以后一定好好管束二儿子,不让他去赌钱,这件事,基本就可以解决了。

可偏偏,偏偏这些人都要跳出来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打乱他的计划,他这会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他身体好得很,这会子不光没有胸闷心痛,还越发地被气得精神。

“你们都闭嘴,这些事以后再说。”他拍了一下桌子,掷地有声地道。

可张氏哪里能如他的意?张氏早就对杜云翼每个月拿钱回去养杜云年一家就十分不满了。如果杜云年能老老实实做事,即便赚的钱少一些,她还不会有意见。可偏他整日游手好闲,姚氏除了做两餐饭,啥也不做,夫妻俩就这么躺在家里喝杜云翼的汗血,她能乐意么?

这心里一不平衡,那意见就多了,更不用说现在还得知杜云年去赌钱。

张氏在城里长大,即便没亲眼那些赌徒的嘴脸,也听别人说起来。沾什么都别沾赌。赌红了眼,卖儿卖女都是常事,败家那简直不要太简单。有这么一个祸害在家里,没准哪天杜家的所有家产都败光了,还得背一屁股债,她哪能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这个家是一定要分的。

“这不是有里正和李大伯、郑大叔在么?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张氏十分从容地道。说着,她又悄悄拧了杜云翼一把。

“对,反正请了里正他们来,不就是说家事的吗?反正咱们家的事,也没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杜云翼连忙附和自己媳妇。

杜辰生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他不光没解决杜寅生的事,竟然大儿子又闹起了分家来。这会子他想替儿子把张氏休了的心都有了。

在这个屋里,除了杜辰生和牛氏,最不希望分家的就是杜云年了。分了家,不光没人拿钱回来养他一家,而且他想要再卖杜方苓,那就难了。

“谁说我欠了赌债了?大哥你这是听谁说的?”他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问杜云翼,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兄弟二三十年,杜云年是个什么德性,杜云翼这做大哥的再清楚不过了。

为防杜云年抵赖,他也没说是杜锦宁说的,而是淡淡道:“我听赌场的人说的。”

杜云年一噎,哑口无言。

杜辰生之所以想瞒着二儿子赌钱这件事,就是怕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有想法。这会子见事情暴光,杜云翼夫妻俩果然有意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没法善了了。

他道:“云翼,‘父母在,不分家’,这种祖训你应该听过的吧?我和你娘还在世,你现在就闹着分家,你这是不孝……”

杜云翼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道:“我说了,你和娘我会赡养,但我没有养弟弟一家的责任,也没有供侄儿念书的义务。如果不养他们,不供侄儿念书就是不孝,那就不孝吧。”

“云年怎么是靠你养呢?我手里还有二十多亩田地呢,那出产的钱粮,难道还养不活云年一家?”杜辰生是真的火了,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善,“你住的宅子还是我的呢,我要不给你住,把它租出去,一年里也能收十几二十两银子。你要不要跟我把这笔账也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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