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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665)

当然,此是前话了。

这日,姚书棋将整个宅子巡视了一圈,便让人去通知青木:“去跟青木说,让他跟我一起去庄子上。”

此时的庄子,俨然成了皇家禁地,由军队严格把守,不许闲杂人等接近。

但这个庄子终究姓杜,姚书棋是杜家管家,青木是杜锦宁的贴身小厮,且两人跟在杜锦宁身边多年,对于稻谷栽种也有经验。两人还是识字的,对水稻种植方面的理解,跟宋庄头、王老汉、秦老汉他们又不一样,所以工部的官员还是很欢迎他们去庄子的。

不过鉴于自家少爷失踪半年了,官府却不能把她找回来,现在更是连寻找她的人都不派了,姚书棋和青木对皇上及官府就十分有意见;对于工部的人把杜家田地占为已有,把少爷辛苦辛苦研究出来的高产水稻当成自己的政绩,更是十分反感。所以如果不是工部的官员派人恭敬地来请,他们根本就不往庄子上去,去了也惜字金,不愿意多说。

但今天不同,庄子上的稻谷开始收割,姚书棋特意叫青木一块儿去庄子。

汪福来一向是杜锦宁的“御用”车夫,自打杜锦宁失踪后,姚书棋就不肯让他再驶车,而是使唤府里的年轻车夫。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往庄子上去。

离庄子还有二三十丈,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姚书棋从车里伸出头去,道:“是我,杜锦宁大人的管家。”

守军倒是认识姚书棋,不过并没有直接放他们过去,而是让姚书棋和青木下车来,好好检查了一遍,发现车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放了行。

青木性格沉稳,又跟了杜锦宁好几年,受其影响,更是沉得住气。

但这会子他却忍不住了,待马车驶离了士卒,他就气鼓鼓地道:“好气啊!我感觉我要郁卒了。”

“不气,今天有好戏看。”姚书棋道。

“什么好戏?”青木不解。

他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姚书棋要来看稻谷收割。

看到丰收的景象,再想想如果少爷还在,这些功劳都是少爷的,现在却被工部的官员占了,难道姚书棋就不觉得气闷吗?莫非这家伙有受虐倾向?

姚书棋却卖起了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青木听他这话,倒对今天一行期待起来。

很快,庄子到了,两人又受了一通盘查。

最后将马车和车夫留在了外面,两人徒步进了庄子。他们没有往杜锦宁以前呆的小宅院去,而是直接去了园林。

陆九渊他们去了日苯,甚至连安适都离开了,园林就空了下来。精于做生意的姚书棋干脆就把园林租给了工部的官员,并且要价还挺高。工部尚书吴证感念杜锦宁的功劳,痛惜于她的失踪,不光没有讨价还价,还由工部出高价,将整个园林租了下来。

姚书棋两人到了那里,也没进去{其实轻易也进不去},跟守门的守军说明是来看稻田收割的,守军便派了个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田地里。

此时,庄子上精壮的庄稼汉正齐聚在这里,吴证和工部的官员也都在这里,打算照着以前杜锦宁的做法,先收割下等田看看产量,再收割中田和上田。这样做,他们觉得产量一浪高过一浪,节节攀升,是吉祥的兆头。

但青木跟姚书棋到田里时,发现吴证和几个官员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他转头看了姚书棋一眼,姚书棋朝他微微摇头,走上前去跟吴证打招呼:“吴大人。”

姚书棋虽只是一个管家,但看在杜锦宁的面上,吴证对他向来礼遇。

他抬手回了一个礼,道:“你也来了。”

“是。我来看看产量。”姚书棋道。

如果是平时,吴证还会跟他寒喧几句,可今天显然是没什么心情。说了这么一句,他就转过头去,看着在田地里奋力收割的汉子们,脸色沉郁。

不一会儿,一亩稻田就收割过半了。一部分汉子放下镰刀,拿起地上的稻穗,走到打谷机面前脱起粒来。

谷仓里的稻谷越来越多,有汉子开始把谷子装入箩筐,一担担地挑到称前放下,等着称重。

过了一会儿,一个官员询问吴证道:“大人,是不是开始称量了?”

吴证点点头:“开始吧。”

大家齐齐动起手来,开始称量。

“四十八斤。”称重的官员报出一个数字。

吴证和几个官员即便心里有数,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抱着些希望。可这会子听到这个数字,大家的脸又沉了下去。

这些箩筐都是农人常用的,半年前杜锦宁也用这些箩筐装湿稻谷,吴证还清楚地记得,一担稻谷是六十斤。{注:古代是十六两一斤}

可现在,同样的一担稻谷,装的还冒尖了,却才四十八斤,不用看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稻谷根本不饱满,所以重量才会这么轻。

第834章 谁来背锅?

青木转过头,惊喜地看向姚书棋。

姚书棋隐晦地点了点头,又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收敛一些,别让其他人看见。

以前他曾听杜锦宁无意中提过一次,说这些杂交水稻得不停地进行杂交,才能让种子保持丰产的特性。所以这一季的稻谷抽穗后,他来过庄子上两次,就是想看看稻穗是否饱满。

他知道,如果种子没问题,一直一直达到高产量,皇上和朝庭就会把他家少爷遗忘,最多在史书里提上一嘴少爷的名字。从此以后,除了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别人再也不会想起杜锦宁。

可如果减产,证明少爷曾经说的那句话是对的,那么后果会怎样,想想他都激动。

从未拥有过,便谈不上失去;可如果曾经亩产七石,皇上和朝庭里的大臣想象过稻谷满仓的那种盛景,老百姓更是憧憬吃饱穿暖的美好日子,结果却没有了杜锦宁,稻谷一季不如一季,最后跌落到亩产两石,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即便能种双季稻,刨除肥料、人力等成本,一年增产并不多,不知他们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想一想那种局面,姚书棋就如六月天吃了冰块,全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爽。

叫你们用过就扔!叫你们不去寻找少爷!现在知道错了吧?

不过以前种种,一直都是姚书棋在心里的期盼。他的心一直悬着。担心吴证等人发现不对,甚至把减产的因素归罪到他头上,认为是他做了手脚,所以他一直抑制着心头的欲/望,不敢经常来看稻谷。

现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吴证等人却没空理会姚书棋和青木。

吴证指挥两个庄稼汉:“把那担稻谷抬上来称。”

汉子连忙照办。

结果仍是如此。那一担大概没有装满,只有四十三斤。

有个爱拍马屁的官员见吴证脸色铁青,额上青筋直冒,连忙安慰他道:“大人莫急,这次用的箩筐没准比上次的小,您没看有好几只都是新的,还有大有小么?等全部称完就知道了。就算差一些,也差不多。毕竟咱们没有杜大人那么有经验,下一季就不一样了。”

吴证极力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紧抿着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咆哮:“蠢货,稻穗那么瘪,谁都没眼瞎,难道看不出吗?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挥了挥手,示意另外一边的官员一起同时称量。

因他们早就发现稻穗不饱满,瘪谷子较多,这才让一个人先称一担,寄希望于有奇迹出现。现在一担的重量轻许多,他又期待如刚才那个官员说的那样,是箩筐问题。所以干脆双管齐下,两边一起称,这样结果也出得快一些。

一担担稻谷被放上称,两边的人报数、记账。最后记帐的官员“噼噼啪啪”拔了一阵算盘,两数相加,生怕出错又重新算了一遍,最后用颤抖的声音报出了一个数字:“四石二十八斤。”

稻田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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