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12)
“下凡报恩一趟，恩报完了，魂也丢了 。”龙偃月语气与市井中的四叔九公，只差了一把瓜子。
卿月雀无奈道：“要不，你回去找她？”
“要我说嘛。”龙偃月尖着嗓子学着经左礼的声音：“人家还不想见他呢。”
“一唱一和的，倒也不累。”玄北武皱着眉头问道。
“经左礼毕竟是个女子，常年孤身一人，总少不了有心人的觊觎，你就不怕她有什么意外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玄北武不自然的换个手臂继续枕着，道：“总归恩是报完了，她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了。”
这话说的真违心，卿月雀忍不住给了玄北武好大的一声鄙视，跺脚走了。
玄北武厚着脸皮装作没有听到，心内的小鼓打的霹雳扑通。
虽是有许多法术加持，但若是经左礼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思前想后，玄北武下界了。
转眼凡间又是数年了，玄北武望着记忆中略有变化的场景，依然有种不安的不适。
他不敢去书店直接找经左礼，堵在经左礼每日去书店的必经之路上，又不敢被经左礼发现，也没有勇气现身。
他到底要说什么呢。连他都不清楚，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玄北武焦躁的走来走去，竟没有注意，经左礼已经走到了巷口。
强忍着砰砰乱跳的激动，玄北武的脑中瞬间涌出了许多话想说给经左礼听，即便无法组织成句，也想要磕磕绊绊的对她说着。
但经左礼并不认识他了，视若无睹的走远。
玄北武站在原地慌神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境遇。
玄北武并不知，习惯了他在身边的经左礼，能够分辨了他的气味。
不过是强撑着镇定，经左礼装作毫无反应的与他擦肩而过，走入家门后，发觉手竟然抖着。
双腿也不受控的打颤，竟然如此激动，经左礼自嘲的想着，想要给自己斟杯茶水去去寒气，也只能任由水杯和水壶不受控的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是晦气，经左礼放下了茶壶不再勉强，转念下定决心，以后住在书店算了。
应该买个丫鬟跟着自己吧，总归能安全点，多少会让人有点顾忌，眼下急迫，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从长计议了。
如今，她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竟然也没有畏惧了。
玄北武一走数年，经左礼也时常想着，若是再大一些遇到他，压根就不会搭理他了吧，随便他说什么，都会被自己当成骗子，一笑置之。
那时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多少有些孤寂无援的落败，而刚好的遇到了玄北武。
论起来命是人为，运是天定。
经左礼整日里在书店忙着，任由许多事情充斥在脑海中，不想想起玄北武。
杨讷不放心经左礼，反复询问着是否要自己一起住在书店，被经左礼毫不留情面的骂的委屈。
他的确没有想其他的。
经左礼叉着腰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道有些过分，不过是借题发挥，可她控制不住。
论起来，杨讷心思不重，想一说一，并不算个坏人。
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接受杨讷，偏偏杨讷乐此不彼，实在头疼。
看着在店内忙前忙后的杨讷，经左礼生出了歉意，想着出去买点什么给杨讷，算是赔罪的意思了。
毕竟她的性子她自己知道，而今在身边的只有杨讷，多多少少心底是有不舍的。
“你来干什么？”
经左礼本想装作没看见，奈何被玄北武堵住了去路，数次想要绕着走，都没有成功，干脆凶狠恶煞的问着。
“我想你了。”玄北武难得的坦白。
“你带着我想要的答案了？”
玄北武陷入了沉默，经左礼假笑的等了许久，等不到什么回应，心情失望的不想被玄北武再次看到脆弱，拔腿想走。
“你……”经左礼不敢置信的僵硬的歪过头，济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北武握着她的手，唯恐一眨眼发觉是一场好梦。
“我想你了。”玄北武的语气越发低沉：“许久未见你，我……我一直想你。”
经左礼喜笑颜开，难以掩饰得意了。
放肆的用手指勾起了玄北武的下巴，看着他沾染了红晕的脸颊，所有的唏思绪的冷静，变成了毫不客气的堵住了玄北武的嘴，泄愤一样用力的咬着。
玄北武被咬的哎呦一声，下意识的躲开，经左礼无辜的看着他。
玄北武捂着嘴，委屈的指责着：“你属狗的吗？”
“我属乌龟的。”经左礼吧嗒着嘴，好似在回味着。
玄北武被她的无耻行径弄的莫名的涨红了脸，低声道：“你好歹是个姑娘家。”
“那又如何？”经左礼不以为意的挑衅看着玄北武。
“身处凡间，你多少留点体统脸面。”玄北武苦口婆心的劝着：“这样被人看到，又要在背后说你了。”
“你在乎？”经左礼挑眉问道。
玄北武坚定的摇了摇头。
“随我开心不好吗。总归你找我，勉强不算是我低就。”经左礼自信的笑着。
玄北武臊的脸通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虽是虚活了几百年，到底没有经左礼的歪理多。
“你若与我一起，会付出什么代价吗。”经左礼忽而一本正经的问道。
“什么代价？”
“折子戏上常说啊，人和妖是不能相恋的，会遭天谴，天打雷劈呢。”经左礼说的严肃又认真。
定定的看了经左礼许久，玄北武无奈的叹息着：“我是玄武。”
然后呢？经左礼眨着眼睛，仔细的听着。
“我是龟。”
所以呢。
“我是神兽。”
看着经左礼依旧是不明所以的一张脸，玄北武无奈的重复着：“我是神兽。”
“什么兽？”
“神兽！”玄北武强调着。
“什么？”
“神仙的兽！”
“神仙的什么？”
“我是神兽！神兽！我不是妖！我是仙！”
玄北武真的要被经左礼打败了，见到经左礼机灵的闪动着眼睛，笑了：“哦，我当你是只小土龟呢。”
就是故意的！玄北武挫败的得了结论。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经左礼忧伤的伸手拍着玄北武的肩膀，用商量的语气道：“如今，我可是不年轻了。”
“没事，我比你岁数大多了。”
玄北武没心没肺的回答，让经左礼保持着微笑，却用力的拍着他。
啧，手劲真大，玄北武忍耐着经左礼在他的手臂上将他的肉，转圈的拧着。
“你看着比我小多了，像是一直保持了一个岁数。”
“我是神兽嘛。”
“什么兽？”
“神兽！”
“什么？”
......
算了，玄北武再活多少岁，也是翻不过经左礼的手掌心了。
认命了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