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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冬天(5)

“我哪位?我庞山海啊,高中时候和你骑脚踏车,喝饮料看电影的人,不记得了?”

“是你。”纪冬天惊讶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都认不出来了。”

“还行吧,瘦了四十六斤,个子也拔高了六公分。”庞山海搓了搓手,笑道,“看我现在的模样还行吧?说起来你够倒霉的,遇见我的时候是我长得最挫的日子。”

纪冬天的脸上堆起一个艰涩的假笑,不知该接什么话,心想庞山海长相变了,性格倒是一点没变,依旧是话唠加自然熟的属性。高中时觉得这样的男生很可爱,现在却感觉深深的尴尬。

“原来你就是她高中时候的那个老同学。”张无疾忽然平静开口,犹如一股寒风淹没过一簇火苗。

纪冬天干咳一声,“老同学”和“老地方”一样,是一个有些意义的称号。

庞山海感觉凉飕飕的,这才将注意力移到纪冬天身旁的男人身上,这一看竟然感觉到惊艳,同是男人,这位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和个男偶像似的。

“庞同学。”纪冬天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张无疾。”

“没想到啊,纪冬天你有些真本事啊。”庞山海笑着打量张无疾,直言不讳说,“能拿下这样长相的人。”

张无疾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开去,试图找其他的空座位,可惜没有,只好继续和“不舒服”共处一桌。

“你一个人?”纪冬天开启敷衍交际的程序,准备三句话里秒杀这桌的对话。

“巧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庞山海看一看手机,“女朋友就在路上,快到了。”

“原来你也有女朋友了,恭喜。”纪冬天笑了笑。

“恭喜什么?这不很正常吗?我们都二十五了,二十五岁还单身那不是太可悲吗?”

张无疾闻言接话:“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正是单身。”

“啊?”庞山海没想到说出口的话戳中了他人伤口,赶紧补回来,“真看不出来,我瞧着你比纪冬天还小一岁呢。”

“他比我大。”纪冬天不想话题在张无疾的年龄上打转,又问,“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到?你不去接一接吗?”

“不用接,这里她熟,我们常来。你们呢?之前怎么都没碰上?”

“哦,我们一般不出来吃饭,都是在家吃的。”纪冬天温柔地看一眼男朋友,“他很会做饭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庞山海问。

“……”纪冬天语塞,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好回答的,没想到庞山海就这么问出来了。

气氛凝结了几秒,庞山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一听是女朋友来电,赶紧回头,电话也没挂,对着入口的茫茫人流挥了挥手,“这里这里,你别往小路走。人少的这边,麻辣烫的左边,羊脚汤的右边,不,奶茶店再上来。小笨瓜啊你,后面才是洗手间,对,再跳过两个垃圾桶,慢点走,别摔着。笨球一个。”

“……”纪冬天。

“这里不是有名字吗?”张无疾淡淡提醒。

庞山海抬头一看,赶紧对着手机说:“哦对了,我就坐在阿鑫串串香这里。”

纪冬天和张无疾对望一下,看见张无疾的瞳孔多了明确无疑的“白痴”两字……

没想到的是,庞山海的女朋友是一个修长漂亮的女孩,说话也柔声细语的,看起来善解人意。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前前前任,如果手拉手算数的话,她是初恋。”庞山海爽利地点一点纪冬天,又转过手指一指女朋友,“这是我现任。”

纪冬天的心又咯噔一下,她知道张无疾对“初恋”两字很敏感。转头一看,幸好张无疾面无波澜,没什么要计较的意思,似乎在专注欣赏远方的景色。

庞山海喊来服务员,拿过菜单,用铅笔开始打钩,避开了全部辣的东西,飞快递给服务员,再多要了一杯热牛奶。然后他一身轻松,喝一口茶,舒舒服服地将手臂摊开在椅背上,对纪冬天和张无疾说:“别见怪啊,点了两份清汤的,因为她怀孕了,不能吃辣的。”

“啊?真的?”纪冬天看一看庞山海的未婚妻,不由说,“完全看不出来,你很苗条。”

未给未婚妻留说话的缝隙,庞山海便替她说了:“才没多久,还不到显怀的时候,之后会胖的。”

“那真的要说恭喜了。”纪冬天真诚地对他们说,“你们快当爸爸妈妈了。”

“谢谢谢谢,不瞒你们说其实是个意外,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心里也欢迎的。”庞山海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张无疾忽然开口,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老同学”。

庞山海百年一见地无语了,好像一个回答不出一加一等于二的小孩,表情满是错愕,最后还是由女朋友帮忙回答了:“差不多快了,就等他请假的那天。”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个人都没说话,纪冬天默默吃着一根又一根的串串,时不时瞟一瞟张无疾,心想他“一句话终结饭桌交流”的能力不减当年。

张无疾的耳边少了闲杂声,感觉清静不少,完全无视了多余的人,宠溺地看着纪冬天吃东西,顺便帮她倒温水,拿纸巾擦一擦她的鼻尖,掌心轻揉她乌黑柔软的头发,眼睛慢慢浮现满足的笑意。

对面的女孩看见这一切,表情很羡慕,庞山海聪明地领会到,立刻拿袖口去蹭她嘴角,想帮她擦一擦,她却尴尬地推开了他。

“你们真恩爱啊,我们也一样。”庞山海抓一把女朋友的头发,笑着和对面两人比赛。

谁料女朋友竟然挣扎起来,轻声说了句“你不要再动我的头发啦”,戏剧化地转过身大哭了出来,然后没给身边人反应过来的机会,站起来就走。

庞山海赶紧拎着她的包追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纪冬天抱歉一笑,“她又来情绪了,我先走一步,有缘再聚啊。”

纪冬天松了一口气,却也疑惑地问张无疾:“她怎么忽然走掉了?”

“你不明白?”张无疾反问。

纪冬天很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也知道了对方的委屈是什么。

张无疾将纪冬天吃完的十几根竹签整理到一边,忽然问她:“你高中时最常吃的东西是什么?”

“咦?你为什么好奇这个?”

“均衡的饮食对大脑健全发育有关键的作用,反之则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害。”张无疾修长的手敲了敲盘沿,思考下去,“我猜你当年会看上那个人应该是经常乱吃东西。”

“……”

纪冬天喝汤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

遇见“旧爱”的插曲过后没多久,纪冬天好像遇见了一件麻烦事。当她直言不讳地将烦恼告诉张无疾。张无疾告诉她:“这个概率非常低,不到百分之一。”

“万一我们就是那百分之一呢?”

张无疾完全没有思索,“结婚。”

“……”

“不管这次的结果如何,我们早该结婚了。”张无疾说,“你忘记之前答应的了?我们说好同居一年,看看彼此能否生活在一起,没问题就结婚。”

“真的要结婚?”纪冬天瞬间措手不及,“什么时候?”

“明天就是不错的时间。”

“这会不会太草率太任性了?”

“草率?你想和你老同学的女朋友那样悲哀?”

“……”不得不说,老同学的女朋友哭泣的脸一直闪现在纪冬天的脑海。

“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想成为那样低俗的男人。”

低俗的男人?纪冬天心里惊颤。她差点忘记了,张无疾是一个很传统的良家妇男。当时他坚决反对未婚同居的,说有失体统,万一有了“意外的果实”更有悖他的道德规范。她还记得他们初步决定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三天,他就拉着她去领证,她好说才拖延至今……要是全按他的行动力来进行,他们两说不定已经结完十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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