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13)
随五太太迎了许昌本家的女眷入内院后,大家都一道去陶悦堂拜见老夫人。
之后大人们在正堂拉起家常,怀悠等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儿则被放到了陶悦堂后面的暖房玩耍。
怀悠与本家那几个远房亲戚没有甚么好说的,又不耐烦摆出主家的样子来,索性放大家在此随意游玩。
好在暖房地域不小,花卉众多,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显萧瑟,惹得众女新奇赞叹,乐得自成一团,三三两两地自由观赏。
怀悠就和怀梨到了旁边的后罩房坐下来,随意闲话打发时间。
紫背安静地走过来,偷偷地朝怀悠使眼色。
怀悠面色狐疑地跟着紫背出来,到了避人处。
紫背犹豫着开口道。
“姑娘,是……是表少爷过来了。”
怀悠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毕竟,只论嫡亲的姑姑,她就有两个,表哥加起来有五个。那些关系稍远的表哥,她更是记都记不住。
紫背看她满眼懵懂,心底多了几分着急,咬咬牙,继续道。
“表少爷毕竟是专程过来的,姑娘还是赶紧去见一见吧!”
怀悠连来人是谁都没有想明白,就迷迷糊糊地被紫背拖到了暖房斜后方的小花园里。
那小花园比暖房更靠北,已经出了陶悦堂的范围,原先是府里的姑娘们的散心之地。等岳府一扩再扩,如今早已被弃置了。
因着邻近三房的翠微院,被三太太留了,方便采些时令花卉做调香。平日里是没什么人过来的。
寒冬腊月的,这里自然更是荒凉了。
怀悠一眼就望到了立在那里的吴喻行。
他今年不过堪堪十二,面上还带着少年时期的青涩,又混杂着行伍男儿独有的坚毅,俊秀异常。
紫背只看一眼,就羞得低下头去。
怀悠面带疑惑地走过去,福身行礼。
“行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吴喻行转过身来,细布直缀下显出一团毛茸茸的阴影。
怀悠好奇地看了过去。
吴喻行略带腼腆地笑笑,把怀里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掏了出来。
他只敢盯着怀悠头上的玉簪,紧张地吞咽一番,笨嘴拙舌地开口道。
“悠表妹,你看,它漂亮么?”
那波斯猫有双碧绿的双瞳,直视时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感。
怀悠惊喜地叫了一声。
吴喻行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猫递给怀悠。
怀悠犹豫一下,还是接住了。
她耐心地为这只乳猫捋着毛发,手感丝滑,分外舒服。
那猫也不怕生,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很舒服,还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喵喵”的叫了几声。
怀悠见之分外喜爱。
吴喻行愉悦地看着相处和谐的一人一猫,觉得分外满足。
而愉悦的时光总不能长久,吴喻行估摸时辰,犹豫着开口道。
“悠表妹,小雪没了,固然可惜,可你也不要太伤神。”
“以后让小白陪着你玩耍可好?”
怀悠想到之前惨死的狐狸,面上果然浮起几分哀伤。
吴喻行暗暗心疼,却无法避之不谈。
怀悠心里有几分犹豫。
戒哥儿的事情,到底是给了她教训。
小雪的死她还没有忘,实在提不起心力再去养一只猫来。
可是真的非常喜欢啊。
小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又抬头对着她讨好地“喵喵”叫。
怀悠放不开手了。
又看吴喻行满脸的关切希冀之色,再三纠结,终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吴喻行松了口气。
见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好在内院多做停留,安抚了怀悠几句,就施施然地绕到一条偏僻的夹道溜走了。
怀悠抱着猫回了后罩房,怀梨还在屋里等她,少不得问起这猫的来路。
怀悠犹豫着讲了。
怀梨意味深长地笑了。
“悠姐姐,你觉得行表哥为人如何?”
怀悠不懂她为何有此问,懵懂回道。
“行表哥……听说念书不错,父亲曾夸过他?嗯……读书应该是蛮好的。”
“唔……为人嘛,自然也是好的,和慎表哥一样,待我极好,像亲哥哥般关切。”
怀梨挑了挑眉头。
“别说只是姑家表哥,就是隔房的堂哥,也断没有事事麻烦人家的道理。”
“行表哥待悠姐姐这样好,在悠姐姐心里,就只是个哥哥么?”
怀悠隐约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又抓不住那丝感觉,只好迷茫地反问。
“不然呢?”
不是哥哥,难道还是弟弟不成?
怀梨面上微微笑着,话却是说得毫不客气。
“若是这般,悠姐姐也未免太过于劳烦别人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哥哥,悠姐姐这样做,不觉得过了些么?”
怀悠睁大了双眼,不明白怀梨话中的意思。
她怎样做了,又怎么过了?
怀梨依然是从容笑着,慢悠悠补了一刀。
“悠姐姐老是事事麻烦别人操心,难道自己从来都是心安理得的么?”
怀悠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这是在说她很糟糕,总是在厚着脸皮麻烦别人而不自知么?
怀悠想反驳。
可猛然想到了岳怀治,想到了戒哥儿,想到了两位表哥送的那只狐狸,想到了怀里抱着的……
怀冉的眼圈猛然红了。
她突然觉得怀里的猫尤其沉重,她几乎抱不住了。
这倒不是错觉。
几息之后,小白突然跳了起来,飞一般地往门外跑去。
怀悠木楞地坐着,也不去追。
怀梨安静地垂下眼皮,不再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晖冉:孽缘的开始
行悠:甜甜的初恋
梨悠:emmmmmm梨花妹子开始搞事中ing
ps梨花是五房庶出女,悠悠是女主亲妹,四房嫡出,怕大家记不得了,再提醒一遍~
第16章 撞上
怀媛刚出了四老爷的书房,转过游廊,就见一男子正驻足于前方廊下,身着紫衫,长身玉立,在欣赏着廊柱上的浮雕绘画。
怀媛犹豫片刻,不好回避,只能向前福身行礼。
“倒是巧了,没想到慎表哥也在这里偷闲。”
吴喻慎转过身来,眼神幽幽。
“不巧,我专程在此候你。”
怀媛脸上的表情微僵。
不待她想好如何开口,吴喻慎已道明来意。
“行哥儿和悠姐儿的婚事,我们家有十足的诚意。他既然放弃了父亲的荫职下场一搏,那心里待悠姐儿是如何珍视的,也无需我赘述。”
“母亲既然答应了行哥儿进士及第再迎娶你家悠姐儿,行哥儿就是不为自己,单为悠姐儿,也不会懈怠的……只是希望你们,多给他一点信心,不要临时变卦。”
吴喻慎这话说得又冷又硬,全然不似原来的和善,怀媛一时也有些被他的态度吓到,愣是没想到该如何回答。
吴喻慎见她半句话也不回,眉眼间不免浮起了几分烦躁。
“岳五姑娘历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行伍之家出身的人,莫不是行哥儿下场考了科举,也要被我们这些粗人父兄们拖累?”
她何时看不起行伍出身的人家了?这话也未免说得太过分了吧。不说大姑家,就是二伯娘的娘家也是行伍出身,她又何时看不起他们了?
怀媛深感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委屈。她看着吴喻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吴喻慎盯着她奇怪的面色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边笑边道。
“那狐狸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为了它,竟惹出这几多事端来。”
“可是敢问五姑娘,那‘忽见枝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滋味,你尝之如何?”
远处有脚步声稳稳传来。
怀媛来不及去深思吴喻慎话中之意,先想着如何避开。
傅霜如的身影映入眼帘,怀媛愣了一下,也忘了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