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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141)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当年是的明露郡主为报舒亲王之仇之前还是之后, 舒亭毓都是舒家一个不显眼的旁支庶女的存在, 这位太妃娘娘当年在宫里时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舒亭毓对她的了解着实不深。要是那个人在就好了……舒亭毓有些愤恨于自己的无知无能。

有些往事, 舒亭毓确实是不甚清楚,但眼前事, 舒亭毓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中秋宴之后, 平帝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大痛快,舒亭毓承了刘故那个老人精的情, 多少猜出来是与那位已逝的王皇后有关,先皇后善妒早已不是什么秘闻,可也不至于让平帝摆出这副一点也不想再提及的模样,当年肯定是还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宫廷丑事闹出来了。舒亭毓不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兴趣知道, 她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做好一个逗人开心的玩物本分就是了。

平帝不想提, 偏偏有人就是有意要再去提,舒亭毓拦不住清乐公主的动作,但她可以只要让平帝不再想这件事就是了。

事实上,舒亭毓也至少成功了一半,起码她带着点心过来的时候,平帝没有两句话就把她打发走。等到舒亭毓温言软语地把平帝逗得眉间的纹路慢慢抹平时,念慈庵报丧的人到了。

敬太妃薨了。

平帝登基了多少年,敬太妃就在念慈庵里为先帝念了多少年的经书,一个太久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几乎就要被众人所遗忘的人物,却让平帝当场就变了脸色。

庄平帝的心情一落千丈,他摆摆手想让舒亭毓告退,说自己困了,要歇下了。舒亭毓乖巧地退出谨身殿的大门,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追了上来,说是圣人突然觉得口渴,想昭仪娘娘回去给圣人煮杯茶再走。

舒亭毓手心里的汗当场就浸透了捏着的帕子一角。

平帝既然把她打发走了,没道理今天还有想见她的兴致,舒亭毓对自己在平帝心里的地位认知非常准确,这么讲,无非是给个更体面的软禁理由罢了。

舒亭毓毫无异议地跟着小太监再次折回谨身殿,非常温顺地进了茶房,一丝不苟地烧起炉子煮起了茶。

区区一个太妃的死而已,谨身殿竟然戒严了……为什么?!

舒亭毓犹疑了很久,终于咬牙下定决心,唤来了身边的大宫女泠湖。

“本宫身子不大舒爽,你来帮本宫先守一会儿。”

泠湖恭敬应是,一板一眼地跪了下来,为示尊卑,就跪在刚才舒亭毓位置的侧后半步之处。

舒亭毓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苍白着脸晃到了茶房外。

谨身殿的一名小太监见了,立刻神色仓皇地快步走了过来,低声恳切道。

“还望昭仪娘娘不要让吾等为难……”

舒亭毓摇摇头,额前的汗水浸透了鬓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耳边,非常难受。

舒亭毓非常艰难地开口道。

“……并非特意为难公公,只是本宫的肚子……”

那小太监这才发觉这位昭仪娘娘的脸色很是苍白,顺着舒亭毓的话下意识地看她的肚子,还没看出个名头来,忽然发觉肩上一重,竟是这位昭仪娘娘直挺挺地晕了过去,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

小太监下了一个激灵,想蹦开又不敢蹦开,碰又不敢碰这位如花似玉的娘娘,本想虚扶一把把人扶到一旁再说,却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一手粘腻,疑惑地放眼前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惊呼道。

“昭仪娘娘小产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谨身殿里顿时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混乱,到底是皇帝的子嗣,连刘故都不敢怠慢地跟了过来,泠湖更是高呼着“娘娘”、“娘娘”,毫不犹豫地扑到了舒亭毓身边死死护着她。

刘故是第一时间就请示了庄平,然后叫人去喊御医过来的,可不知路上怎么耽搁了,泠湖半柱香都等不得,急得干脆自己亲自跑去了太医院。

这种混乱的时候,刘故也不好直接去拦她,又想这丫鬟那时候也不在殿里,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除非她主子告诉她。

可以刘故对舒昭仪的了解,这位娘娘不像是藏不住事的人,更何况也就刚刚几步路的距离……刘故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不放心地派了个心腹太监过去跟着泠湖,但也没拦着她不让走。

平帝脸色阴沉地揉了揉额角,舒亭毓这么一晕,也把他脑子里那些混乱的东西搅和完了一半,但还有一半仍搅得他混乱不堪。

他现在心里烦的很,敬太妃在这个时候薨了,这个时机,巧合的让人不得不生疑,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是谁动的手?是皇后……还是平远侯府?

庄平帝沉着脸,把这些人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遍,拿不定主意是该先宣哪个过来觐见。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还拖不得,报丧的人还在偏殿里呆着,按制,是该鸣钟了……庄平帝头疼得厉害。

傅霜如拿到泠湖留下的消息时,面上一贯的冷静自持终于维持不住,险些崩成碎片一块一块地掉落满地。

那位太妃娘娘,早不过世晚不过世,怎么就偏偏在今晚过世了?

如果说清乐公主神来一笔地找出白云霜来刺激太子妃、进而挑起平帝心里对已逝王皇后隐隐的不满,对于傅霜如来说只是拖后腿的猪队友带来的一点点小麻烦,那么这位不合时宜“死亡”的太妃娘娘,恐怕会彻底扰乱他们今日的谋划!

敬太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傅霜如知道的未必比舒亭毓多,但他只要知道敬太妃是燕平王的生母、裴景晖的亲祖母这一点,就意识到这下事情未必会如他们一开始设想的那般合意了。

傅霜如急匆匆地找到韩浩的时候,韩浩正一个人闷声不吭地躲在一个小亭子里喝酒,傅霜如一扫四下无人,立刻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他。

“徐术他们还有多久能到洛都?”

韩浩皱皱眉,不解地回道。

“我们不是安排好了么,按行程,就是今晚……诺,大概再过半个时辰……”

傅霜如咬牙抓住他的手腕,匆匆道。

“来不及了,计划有变,你即刻叫几个没怎么露过面的家将假扮为他们中的人,现在立刻就得报上去!”

韩浩难以理解地回道。

“可是那副图都不在我们这里,徐术不到,谁来献图?没有献图的理由,怎么往谨身殿报?再说了……我身边的家将,就是再没露过面的,也难保万无一失,这可是欺君瞒报的事,若是被查出来……霜如兄,你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傅霜如深吸一口气,沉重道。

“敬太妃殁了。”

韩浩久居关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谁,被傅霜如提醒了才明白,顿时更加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为纳闷道。

“太妃娘娘殁了就殁了,与你我又没什么干系,更与我们的计划没有什么关系……”

傅霜如咬牙道。

“那是燕平王的生母!”

“那又怎样?圣人又不至于为此借这个机会去削弱燕平王手中的兵权。”

燕云十八骑在冀北相当霸道,连韩浩这个常年镇守玉门关的都有所耳闻。同样是守孝,可武将不比文臣,燕平王掌管燕云十八骑多年,早已在冀北经营深厚,身上有没有那个虚职,震慑力都没有多大区别。

更何况,就是圣人借机要削弱燕平王府,对他们来说也是平白得的好事一桩啊,傅霜如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傅霜如脸色沉沉道。

“圣人不会,可有人会。”

傅霜如心里越想越糟糕,沉重地给韩浩解释道。

“你我筹谋这么多,说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你我二人去挣这战功么?”

韩浩神色一凛。

“……太子殿下和长孙殿下都不适合亲自带兵,可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八殿下却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