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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196)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而一旦一山有二主,其间自然混熟摸鱼、两面讨好又两面都不服之辈。

裴景知自信自己辖下卫所情况尚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但沈阳卫隶属廖远心腹,就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余下边远的基层卫所……

裴景知简直不敢想象,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越往下查越是令人心惊。

往日事不关己绝不插手倒也罢了,如今一查下去,辽东大半基层卫所,被腐蚀的竟有近四成!

裴景知一路查一路杀一路藏,过的好不辛苦。

好在越靠近北边的边防重镇查到最后也就越干净,目前看起来三万卫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能让裴景知多少有些心理安慰,至少是契丹人幕后谋划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

但事情依然也并不如何容人乐观,裴景知在这时候,就不得不思考起一个艰难的问题。

那些社稷的蛀虫,会不会为了争权夺势,甚至走到通敌卖国那一步?

裴景知不知道,但他也不敢赌。

廖家、王家、容王……庄平帝一条谕令,辽东这块难得的清净地,也要变得浑浊无比了。

亲爱的八弟,你会不会走到,彻底让父皇完全无法忍受的那一步呢?

裴景知可真是有些好奇了。

一只飞鸽带来的讯息成功打断了裴景知的思绪。

裴景知阴沉着脸回了卫所安排的住处,他的亲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搞不清楚主子这是怎么了,只有夹着尾巴跟着回去的份。

到了屋内,裴景知反倒没那么恼火了。

他揉了揉额角,将飞鸽带来的讯息传给身边的亲卫看。

是杏花胡同那边禀告的关于廖又玫私自出府的消息。

大家看罢,又是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说话。

裴景知烦躁地叹了口气,懒得看他们几个战战兢兢推三阻四的模样,主动发话道。

“皇妃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反正一旦开战,我也顾不上她。”

这话里已经带了些赌气的味道,但其实众亲卫心里也都清楚,这倒是次要的,其实更重要的是,一旦二殿下与廖都护撕破脸,廖大小姐待在连水关也是两面为难。

倒不如她跑出去哪边都不着的好,等一切事端尘埃落定,风平浪静之后,廖又玫不管是再回来做她的二皇妃,亦是做她的廖家大小姐,在两边都是独一份的尊荣。

只是……

裴景知的一个亲卫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不想让皇妃待在辽东夹在两边左右为难,大可派吾等送她回洛都,以避战为由,也更是光明正大。”

“就由着皇妃这么跑到山海关去找王小将军……路上艰辛先且不论,就山海关那等复杂情势,皇妃去了,恐怕会平白受些委屈啊。”

山海关可不止有王重久,还有裴景容。

两人一个是东宫母族之后一个是中宫嫡子,纵是王重久看在自己与廖又玫身为表姐弟的份上对她多少照拂一二,但裴景容可不是好相与的。

怕不是两边本来气氛就紧张,二皇妃这么莽莽撞撞地一去,平白给人堵枪口。

听了亲卫的话,裴景知却是哈哈大笑,眼中挂着几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边笑边摇头道。

“你们啊,还都不如她聪明。”

“她哪里会受委屈,她可是去享福的。”

“到了山海关,只有人家把她捧着的份哟。”

裴景知说罢,也不顾亲卫疑惑的神色,兀自起身下了命令便出去了。

他最后下的命令是:让鹤其回来,别跟了。

冀北,山海关,有间茶室。

王重久对着裴景容一阵追忆,说得口干舌燥,说完后忍不住给自己灌了一整壶的铁观音,边牛饮边嬉皮笑脸道。

“反正殿下现在也该知道了,我们这一支与东宫那一脉关系可远着呢。”

“非要论起来也就是东宫太子的曾外祖父是我的曾祖父,这可都出了三服了,就是我祖父与他的也离得远着呢。”

“更别说中间还隔着我小姑的一条命,自我小姑香消玉殒之后,我祖母日日以泪洗面,隔了三年就跟着撒手而亡了。”

“我们与东宫不仅没亲,而且还有仇,利字当头,与殿下利益一致,结盟不是顺其自然的嘛!”

裴景容并不接他的话,听王重久从城头到茶室说了这么久,也只是神色微动,淡淡地换了个话题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做?”

王重久百无聊赖地夹了颗花生豆扔自己嘴里嚼巴嚼巴,一脸的无所事事道。

“还能怎么做?王家被搁置了这么年,再好的刀也都放得能生锈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是得干票大的再回去。”

裴景容挑了挑眉。

“你们家因王皇后一事对东宫太子恨之若狂,但却愿意与二皇子结盟,倒是稀奇。”

王重久眉头皱得死紧,仿佛听到了很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第181章 亮刀

王重久眉头皱得死紧, 仿佛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般, 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我们家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再与那位皇后的儿子为伍了。”

裴景容闻言也沉下了脸, 面无表情道。

“本王也绝不可能与傅霜如同盟!”

山海关隶属冀北,燕平府军务如今由傅霜如掌控, 如果想搞一些小动作, 很难逃得过傅霜如的眼线, 要是想像王重久说得那样“搞个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拉傅霜如入局。

但傅霜如乃为东宫心腹、长孙之师, 公认的对家, 与王重久的对话中, 裴景容是默认排除了在山海关搞事情的可能的。

可是除了如今的驻地, 要想在旁的地方搞个大的,就只剩下与冀北接囊辽东了。

而若是在辽东有所图谋, 很难避得开二皇子的眼线, 甚至一个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功劳反被对方抢了去。

所以裴景容方才才有那么一问。

但他没想到王重久丝毫没有考虑过与二皇子合作的可能。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裴景容也不想与这个哥哥合作。

但王重久这副万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纯粹要与二皇子正面硬干的模样。

傅霜如……裴景容咬了咬牙,要他与傅霜如合作, 他宁愿去求自己的二哥。

王重久闻言愣住,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十分不解地回道。

“和傅霜如结盟?殿下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傅霜如是东宫的人,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自然是如虎添翼……”

“但想想也知道这也太冒险了, 他在东宫位极人臣,在太子心里说不得比韩家还重要,我们拿什么去打动人家嘛……”

王重久说完便举起杯子给自己灌了口茶,郁闷地摆了摆手,继续道。

“我们在山海关被他盯得死紧的,估计弄不出什么风浪来,为今之计,只有借由边关战事起兵、趁机掌控辽东之举方为上策。”

裴景容眉毛微抬,示意他继续。

王重久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当然,我们也都知道,辽东现在有二皇子看着,二殿下在辽东扎根已久,关系盘根错节,更有廖远这个老丈人,恐怕很难从他手里夺权。”

“但是……”王重久话到此处,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得色。

他侧过身去,附到裴景容耳边,眉飞色舞地轻轻呢喃了几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有一条蹊径可以走了。”

王重久举起右手,在颈项微微一划,嘴里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杀。”

旬余后,洛都,除夕宫宴。

岳怀媛腹中胎儿已有近九个月大了,但身着宽大襦裙的她姿态优美,神情自若,行止间虽有些不便,却也并无寻常孕妇这个月份一贯的笨拙凝滞,端的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仪态。

岳怀媛轻柔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想到三姨母说这里面待着的是两个小豆丁,神色间不由带了几分忧愁之色。